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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〇


  赵子原道:“任兄武功超卓,依在下观之,似是不在天罡双煞之下,若真欲拼个死活,天罡双煞绝对讨不了好去,度情量理,大可于今日便他俩解决,那用再等一个月时间?”

  任怀中摇头道:“赵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赵子原道:“请任兄明言!”

  任怀中道:“若是单打独斗,在下自忖可与天罡双煞任何人一拼,但胜负之数尚难决定!”

  甄陵青道:“这或许是任大侠客气之言?”

  任怀中摇摇头道:“我等虽是初交,但在下言出如心,绝无半字虚假,天罡双煞此时武功已达天下巅峰,绝非在下这等修为可以胜得了的!”

  甄陵青芳心一沉,道:“这样看来,任大侠还不是他俩之敌?”

  任怀中摇摇头道:“这又不见得!”

  甄陵青苦笑道:“任大侠说来说去,便连我也有些弄胡涂了。”

  任怀中道:“在下方才说过,在下与天罡双煞之斗,其胜负之数乃在五五之间,谁也不敢言胜,谁也不会轻易落败!”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在下认为既无必胜之望,又何必轻易涉险,反正月后之期转眼即届,到时一场荡清魔瘴,岂非上上之策么?”

  赵子原动容道:“任兄高瞻远瞩,小弟钦佩的紧!”

  任怀中道:“赵兄好说了。”

  甄陵青道:“我还想起一事要请教任大侠!”

  任怀中道:“甄姑娘请说!”

  甄陵青道:“想那司马道元原本活得好好的,缘何任大侠说了句有心无心之后,司马道元便会无端的死去?”任怀中道:“姑娘大概也知道司马道元在翠湖中剑之事?”

  甄陵青点头道:“我早听说过,不过到如今还有所怀疑,司马道元既然被谢金印所杀,为何还能不死?”

  任怀中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天罡双煞有补心之术,但这种补心之术只有一法可以破解!”

  赵子原道:“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任怀中道:“天龙吟……”

  甄陵青怔道:“天龙吟?”

  任怀中道:“不错,两位以为在下早先和司马道元说话是以普通声音说的么?其实非也!”

  赵子原道:“然则任兄斯时已发出天龙吟了么?”

  任怀中道:“不错!”

  甄陵青道:“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任大侠能否见告?”

  任怀中笑道:“姑娘只管请说便是!”

  甄陵青道:“刚才天罡双煞说的那位主上是谁?”

  任怀中迟疑了一下,始道:“他也姓任!”

  甄陵青道:“与任大侠有关么?”

  任怀中点点头道:“不错,与在下有关。”

  赵子原插口道:“若是兄弟猜的不错,他该是任兄的亲人了?”

  任怀中道:“不瞒赵兄说,他正是先父!”

  赵子原心头一震,道:“这样说来,任兄便是武林异人独手天王的后人了?”

  任怀中唏嘘的道:“正是!”

  顿了一顿,道:“先父先前行事怪癖,但他对武林各大门派以及黑白两道都极尽呵护之责,可是他生平从来不愿沾别人一点恩惠。”甄陵青道:“难得,难得!”

  任怀中摇了摇头,道:“他这种性情也是以后才有的,因为在早年,他被四名仇家围攻,断去一臂,这一臂之仇,后来使他连杀对方三百多条人命,从此之后,他悔悟了,绝口不再提仇杀二字,为武林做尽了好事,所以武林人物感念他,送了他一个独臂天王的尊号!”

  甄陵青道:“那是应该的!”任怀中叹道:“也就在那个时候,武林中为他铸了一百免死铜牌,这是天下黑白两道人物都知道的,其时天罡双煞正跟在先父身边!”赵子原道:“然则任兄又在何处?”任怀中道:“小弟就在家中。”

  赵子原皱眉道:“任兄既在家中,天罡双煞怎会不认识任兄?”

  任怀中笑道:“难道赵兄还看不出来,小弟面上早已经易了容!”

  赵子原心中一动,仔细望去,果见任怀中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油泥,由于脸上油泥很薄,所以不注意看还看不出来。

  赵子原赞道:“任兄易容之术高明,若非任兄自己说出,小弟到现在还无法瞧的出来。”

  任怀中道:“不瞒赵兄说,先父涉猎甚广,武学自不待说,便是一般杂七杂八之学,先父也无所不精,只怪天罡双煞太过见忘,竟连某家这点能耐也忘怀了!”

  甄陵青道:“也许不是他们忘怀,我好像听他俩说主上武功不传子女之言!”

  任怀中笑道:“他们这话也有所本,因为在下兄妹共有七人之多,在下排行第五,除在下之外,余皆未练武,就是在下也是深夜才练,至今就是在下兄妹也不知在下曾随先父练过武,别人更不必说了!”

  甄陵青道:“令尊大人这样做定有深意!”

  任怀中道:“任家武学自不容中断,此其一。”

  赵子原道:“尚有其他原因么?”任怀中道:“第二原因便是先父深知练武之人多爱逞好斗,先父又希望在下练就武功之后能效法他多替武林做好事,但在下生性淡泊,自练就武功之后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自先父以后,数十年来武林中已忘怀还有任家这一门武学了!”

  甄陵青道:“真是难得,但不知令尊又怎会和天罡双煞这种人扯在一起?”

  任怀中道:“天罡双煞原系先师祖跟随,先师祖仙逝后,又跟随先父,数十年来尚称本分,但在下冷眼旁观,这两人实非善类!”

  顿了一顿,又道:“自先父卧病之后,这两人果然胡作非为,并盗走免死铜牌。先父仙逝之前,谆谆嘱我,务必找到他们,收回那面免死铜牌,我最近才追踪到他们两人,只是自忖不能一举制胜,是以因循至今,那知他俩野心之大,竟欲领袖武林!”

  赵子原道:“但不知任兄今后准备如何去做?”

  任怀中想了一想,道:“目下以他俩武功而论,已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更何况又有水泊绿屋那些人为其相助,要除去他们就更非易事了!”

  赵子原道:“不错,水泊绿屋是以西后为首,要对付西后只有找东后出来才行!”

  任怀中道:“除了东后,在下还想到灵武四爵,只是他们四人一向淡泊名利,要请他们出来只怕十分困难!”

  赵子原道:“此事兄弟或可想想办法!”

  任怀中道:“在下所以要对赵兄说的,亦是希望赵兄能劝请他们四位出山!”

  赵子原道:“兄弟可以一试,能不能请得出来,那就不敢说了!”

  甄陵青道:“以武林大事为宜,我相信四位前辈或不致见却。”

  赵子原道:“但愿如此!”

  任怀中道:“那么赵兄去办这件事,在下还有一事要到别处走走!”

  赵子原道:“咱们什么时候再相会?”

  仕怀中道:“以二十五日为期,咱们再到此间聚齐,到时对方能纠集多少?我们这边又能出动多少?这一仗能不能扫清魔瘴,也就大致了然了!”

  赵子原道:“说得是!”

  任怀中道:“那么在下先走一步!”

  说着,拱了拱手,大步向前行去。

  赵子原望着任怀中远去的背影,说道:“在少林之时,小可尚认为他值得怀疑,那知他古道热肠,用心深远,我们真是错怪人了!”

  甄陵青道:“他们任家行事与别人不同,这也难怪!”

  赵子原目光一扫,只见苏继飞胸腹之间已开始起伏,大喜道:“好了,苏大叔已好过来了!”

  没有多久,只见苏继飞嘴里吐出一口瘀血,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见赵子原和甄陵青在侧站着,说道:“子原,莫非我们在梦中相见么?”

  赵子原忙道:“大叔怎出此言,你不瞧瞧甄姑娘也在此地?”

  苏继飞道:“然则我之伤……”

  甄陵青道:“是任大侠相救的!”

  苏继飞叹道:“我们早时对他诸多怀疑,想不到他还是性情中人,子原,令堂大人来了么?”

  赵子原道:“家母也要来么?”

  苏继飞道:“我离开少林之时,她说她随后就到,怎么此刻还未来到?”

  甄陵青道:“圣女料事如神,她说会来就会来,咱们不妨在这儿等一会如何?”

  赵子原点点头道:“也好……”

  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冷冷的道:“你们等不到啦!”

  赵子原大喝道:“什么人?”

  说话之时,只听甄陵青一声娇叱,人已飞掠而出!

  赵子原跟着电射而出,两人先后奔到那人发话之处,目光一扫,却未发现一个人影。

  甄陵青向左右望了一望,道:“这里没有人!”

  赵子原道:“刚才明明有人在这里说话,怎会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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