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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赵芷兰道:“第二,司马迁武不会久在太昭堡等你,假若你此去找不着人,不是多此一行吗?”

  赵子原道:“娘放心,假如他不在太昭堡时,孩儿会到别处找他,总之孩儿见着他时也不会即刻便和他动手,总得先把话说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说来奇怪,孩儿总觉得司马迁武这个人还不错,即便他再不讲理,也不会蛮横到这种地步。”苏继飞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子原不必太过相信人!”

  赵子原躬身受教,道:“这个小侄知道。”

  赵芷兰见他执意要去,当下也不便勉强,叹道:“好吧,你去便去,不过沿途如若有便,不妨折道武当一行,顺便告诉武当掌门,就说仍然按照原计划行事。”

  赵子原道:“便只这句话就行了么?”

  赵芷兰点点头道:“不错!”

  赵子原转身前行,任怀中忽道:“赵兄请先行一步,在下还有几句话要对觉悟大师说,我们在太昭堡见。”

  赵子原拱手道:“好说!!”

  说着,飞身向山下掠去。

  赵子原走了不久,觉悟大师问道:“不知任施主有何指教?”

  任怀中道:“在下方才已大概说及当今天下武林情势,以后的局势发展极可能是,西后与摩云手一干人与天罡双煞联手,似此则魔道嚣张,势非我等联手对抗不可!”

  觉悟大师道:“任施主说得是。”

  任怀中道:“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可愿意担负一个任务么?”

  觉悟大师道:“什么任务?”任怀中道:“最好由大师或武当掌门出头,柬邀当世好手在少林或武当聚集,以便大家商量一个应付办法!”

  觉悟大师正欲开口,赵芷兰忽道:“这个办法甚好,大师似可酌允。”

  觉悟大师怔了一怔,暗忖我们眼下已有行动步骤,香川圣女为何不待我把实情说出便抢着说话,莫非她还有点怀疑任施主么?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只是对赵芷兰的机智他一向钦佩,情知赵芷兰这样做必然别有用意,于是慨然应道:“任施主所见极是,只是老衲一人尚不够这等分量,此事便由老衲和武当掌门一道来做便了!”

  汪怀中道:“如此甚好,但不知大师择定何时何地?”

  觉悟大师道:“兹事体大,老衲还得和武当掌门商量再说,事情如能实现,大约亦须月余光景。”

  任怀中道:“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赵子原赵兄这趟去太昭堡,的确有些孤身涉险,在下既有约定,这便赶去瞧瞧,谨此告辞!”

  说罢,拱了拱手,随也向山下飞掠而去。

  赵芷兰一直待任怀中去远了,才急声对苏继飞道:“贱妾拜托苏哥一事!”

  苏继飞怔道:“自家人了,还用这么客气干吗?”

  赵芷兰神色凝重的道:“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以等闲视之,贱妾希望苏大哥即刻动身去追子原,另一方面也希望你能保持住自己不要被任怀中发现!”

  此话一出,不但苏继飞怔住,便是觉悟大师也呆住了。

  觉悟大师道:“圣女此举必然另有用意?”

  赵芷兰叹道:“我也实在拿不很准,这姓任的来路不明,言词闪烁,我总有点担心,不要被他瞒住了。”

  觉悟大师心头一震,道:“老初愚钝,请圣女明言。”

  赵芷兰道:“咱们先不谈这些,贱妾有一件事请教,那任怀中适才说到一块铜牌之时,大师似是知道是一块什么牌子?”

  觉悟大师想了一想道:“不错,老衲的确知道那是一块什么牌子!”

  赵芷兰道:“请问是一块什么牌子?”

  觉悟大师道:“是一块免死牌?”

  苏继飞一惊:“免死牌?是不是独手天王的免死牌?”

  觉悟大师点点头道:“除他之外还有谁呢?”

  赵芷兰对这方面的事,似是知道的并不多,当下问道:“独手天王,谁是独手天王啊?”

  觉悟大师道:“独手天王任登山,乃是五十年前武林第一人杰,他武功之高固是没话可说,便是为人之忠厚诚实,也是武林第一!”

  赵芷兰喃喃的道:“任登山,任怀中,难不成任怀中便是他的后人?”

  觉悟大师颔首道:“确有这种可能。现在话得从任登山说起,由于他武功高,为人好,天下各门各派几无一派不曾得过他的帮助,有的是排难解纷,有的是临危受他仗义相助,但他从不望报,一直到他封剑归隐那年,天下高手群集,极思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以酬谢他!”

  赵芷兰道:“最后便铸造了那面免死牌?”

  觉悟大师道:“不错,这是天下黑白两道公议之事,从无一人反对,只要那面免死牌一出,那人便是十恶不赦之人,大家也得免他一死,圣女试想如是天罡双煞有那面免死牌在手,他们便更可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任怀中欲将免死牌夺回,实乃刻不容缓之事!”

  赵芷兰冷笑道:“贱妾请问,那面免死牌原在何人手中?”

  觉悟大师道:“自然是在任登山手中!”赵芷兰道:“这就是了,既在任登山手中,缘何又会落入天罡双煞之手?”

  觉悟大师呆了一呆,道:“难不成是天罡双煞从任家盗出来的?”

  赵芷兰道:“事情只能说有此可能,但大师有否注意,那任怀中自始至终都未说明其来历以及他和双煞关系,这是为何?”

  觉悟大师道:“老衲也只觉得可疑,只是有些不便追问而已。”

  赵芷兰笑道:“他人在这里时,即便追问他也有理由可以搪塞,只是贱妾事后想起来,越来越觉可疑而已。”

  觉悟大师觉吟一会,道:“不错,有许多事,他好像都亲眼目睹,又譬如说,他既似不把天罡双煞放在眼里,则那面免死牌早就可以夺回来了,又何用等到现在?”

  赵芷兰点点头道:“此固为疑点之一,其中疑问还多的是!”

  觉悟大师道:“然则圣女又怀疑他什么?”

  赵芷兰犹疑道:“贱妾怀疑他便是天罡双煞之一!”

  觉悟大师心头一震,道:“有这种可能?”

  赵芷兰道:“当然不敢肯定,适才贱妾在一旁观察良久,每觉他所说出的话,都好像在事前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如非天罡双煞之一,何人有此心意?”

  觉悟大师道:“圣女高见,但老衲还有两件事不解。其一,那任施主若是天罡双煞之一,则他今夜大可乘我少林疲惫之时下手,他为何要错失这个良好时机?”

  赵芷兰道:“其中自有道理,事实上以他们天罡双煞武功,若要毁去少林,随时都可以办到,但他们目的或许并不仅此!”

  觉悟大师道:“敢问他们目的何在?”

  赵芷兰道:“简单一句话,一网打尽!”

  觉悟大师猛醒道:“不错,不错,怪不得他要问老衲集会时间与地点了!”

  赵芷兰道:“也许是贱妾多虑,但形势严峻,不得不防。万一果如所料,则此人用心狠毒,就十分可怕了。可能他对子原尚有顾忌,所以追踪子原而去,准备先从子原下手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要知当今天下对于天罡双煞知道十分清楚之人,委实不多见,任怀中不但知道司马道元没有死,而且也知道司马道元何以没有死,除了当事人之外,别人何克臻此?”

  觉悟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圣女之论,顿开老衲茅塞,老衲见不及此,几为所乘,险哉。”

  苏继飞道:“然则我此刻便去追子原!”

  赵芷兰道:“这件事非得麻烦你不可,子原如去太昭堡,一旦中人圈套,就算他再机智也没用了。”觉悟大师肃然道:“老衲派几名得力弟子随苏施主前往如何?”

  赵芷兰摇头道:“人多反而误事,以子原之机警,想必还不会怎么出乱子,只是我放心不下罢了。”

  苏继飞一拱手道:“那么我走了?”

  赵芷兰道:“苏大哥慎重!我随后便会前来接应!”

  苏继飞笑道:“我知道!”

  身形一展,飞峰掠向山下。

  赵芷兰道:“大师还需注意那任怀中既然说稍后一些时天罡双煞会前来生事,宁可信其有,此事还需提防的好!”

  觉悟大师叹道:“少林五老,因妄开杀戒被判终生面壁,如今大敌当前,少林面当生死存亡之秋,老衲只好破例请五老一出了。”

  赵芷兰道:“大师所言极是,贱妾尚有急事在身,这便告辞!”

  觉悟大师也知事情紧急,当下也不挽留,目送赵芷兰登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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