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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吴非士以指按唇,嘘一声,朝鹰王道:“鹰王,你人已将死,可别将秘密带到地下去,那指使你袭杀燕宫五十名宫女之人,你快说出来吧!”鹰王断断续续道:“西……西……”

  仅仅吐露了两个字,双足一蹬,便自落气。

  吴非士摸他脉门,业已气绝,他叹口气立起身来。

  玉燕子颓然道:“一点眉目都未寻到,而这条线索又断了。”

  吴非士道:“那也不尽然,依老夫瞧,那在崖上算计鹰王之人,此刻必不会走,他不将咱们统统置于死地是绝不甘心的。”司马迁武道:“前辈所言甚是,目下我们置身于这等绝谷,如果我是敌人,首先必将考虑使用一种兵不血刃的方法……”

  玉燕子道:“你倒说说看,将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司马迁武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火攻。”

  玉燕子道:“这也颇有可能。”

  司马迁武道:“崖上的敌人除非不再做消灭咱们的打算,否则首先使用的必是火攻,如此你我纵不被火烧死,也得被浓烟活活熏死。”

  玉燕子见他分析入理,不由大为折服,她一直迷惘的望着眼前这风仪不俗的少年,一时意忘却了周遭的险境。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阴恻的笑声,接着一点火星宛如星飞丸掣般飞坠下来,离地面尚有三四丈时,突然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诸人心理上虽早有准备,依旧不免吃一大惊。

  玉燕子呼道:“果然用火攻了。”

  那一团烈火碰着地面时,火焰四下飞射,一忽里,谷底已弥漫着火舌烟焰,三人唯恐被火焰射中,忙相继跃开。

  吴非士袍袖一拂,一股狂飙应袖击出,硬是把漫空溅射的火焰迫住,可是火星仍然不断从崖上丢坠下来。

  百忙中,吴非士朝司马迁武大声道:“小哥你留在此处,只要依样画葫芦,用掌力将火势迫住,老夫与玉姑娘分头过去瞧瞧这绝谷有无其他通路没有?”

  司马迁武点点头道:“晚辈省得。”

  吴非士及玉燕子相继纵跃离去,留下司马迁武一人独自应付崖上敌人的火攻,他连连催动掌力,逼住火势不使其蔓延,但炙热之感仍然从四面八方逼至,未几已热出一身淋漓大汗。

  时间愈久,愈感到炙热逼人,生似整个人已在焚烧,错非他刚服下二颗小檀丹,内功愈见深厚,借着吐纳运气驱散了大半热力,此刻势非变成焦炭不可,饶是如此,他仍逐渐感到不易支撑得住,好在他掌力扑击下,火势亦已稍减,只是浓烟弥漫。

  他焦急地忖道:“玉姑娘和吴前辈虽说要去寻找出口,但可能性可说是绝无仅有,再过半个时辰,如若他俩再不返来,这火势再起我可无法控制得住了。”

  正忖间,眼睛被浓烟一熏,霎时泪水直流,等到他再度睁开眼帘,视线所及,忽然发现了一桩怪事──

  浓烟中,陡然出现一条白影,迎面向司马迁武走来,那白影每向前跨上一步,浓烟便宛似被一层一层的剥开。

  司马迁武只瞧得双目发直,暗忖:“这绝谷天牢分明是个死地,怎么可能会有人闯入此间了,莫非是我眼睛瞧花了不成?”

  他揉揉眼睛,那幽灵似的白影已渐渐来得近了,距离他只有数步之遥。

  司马迁武清了清喉咙,喝道:“站住。”

  那条白影身形陡然顿住,与司马迁武相对而立。

  司马迁武望着那白惨惨的身影,隐隐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气氛,不觉心子一寒,欲待再次出口喝问,声音却像在喉咙中给梗住了。

  有顷,他寒着嗓音道:“阁下──阁下是何许人?”

  那白影不答,两道冷电般的眸子有如利箭,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司马迁武,后者被他瞧得心中发麻,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那白影伸手一挥,浓烟四散,司马迁武紧张一瞥之下,突然发现对方身材窈窕,竟是个女人!

  只见那女子披着一件素白色衣裳,从颈间一直披到脚跟,连脸庞上也罩着一方白色面纱,无法瞧见她的庐山面目。

  那白衣女子瞪了司马迁武好一忽,目光愈来愈是冷漠,到后来已化为一片森森杀机。

  司马迁武暗暗纳闷,陡见那白衣女子纤手一扬,掌力山涌而出,将她一身白衣吹得拂拂扬飞,那劲道之强,竟是司马迁武生平所仅见。

  她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式,不知如何司马迁武眼望对方一招攻至,竟然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当下骇然一呼,纵身往后疾退。

  蹬,蹬,蹬,司马迁武一连退后三步,却始终没有将对方那致命的招式摆脱掉,他几曾见过这等怪异的武功,几乎使自己完全丧失抵抗能力,但他却又不甘束手待毙,进口大吼一声,欲拼死反击。

  这当口,数丈外传来吴非士的喝声:“小伙子,你没有事么?”

  那白衣女子闻声掌力霍地一收,司马迁武立觉压力一轻,不由自主喘了一口大气──

  火烟朦胧中,隐约可见吴非士与玉燕子的身影连袂奔至,那白衣女子仰首四顾,一手抄起鹰王的尸身,未见作势运力,一下子退飞到丈许之外,紧接着身形凌空而起。

  司马迁武大喝道:“那里走?”

  跟着向前疾掠,但到底迟了一步。

  白衣女子抱住鹰王那庞大的尸首,身形毫不滞慢,凌空掠起之际,便如蹈虚御气一般,霎时消失。

  吴非士及玉燕子相继奔到,瞧见司马迁武异样神色,惑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迁武惊魂甫定,期艾道:“那──那人带走了鹰王的尸身──”

  吴非士呆了一呆,道:“是谁?”

  司马迁武道:“是个女人,一个白裳素服的女人,面上罩着一方白纱,她在你们赶到之前便自走了,那身法快得令人难以形容,错非我亲眼目睹,断断不肯相信世上竟有这等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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