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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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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彩凤一语未毕,祥麟公子巾带飘扬,步履潇洒已然踱了进来,身后跟着“铁背驼龙”与“铁翼飞鹏”。 “展兄,已清醒了!” 祥麟公子一进屋来,便趋至床前,态度很是关切地问候展白,但展白双眼故意望向帐顶,不理不睬。 对展白的冷傲神情,祥麟公子毫不在意,仍然热忱地说道:“展兄误浴‘寒泉水’,寒闭百窍,又被三杯热酒一逼,是以昏绝过去,但不要紧,虽然周身筋络尽散,暂时不能行动,好在我家还有解寒驱毒之药,不出三日,展兄便可好了,这……” 祥麟公子还待说下去,展白却冷冷的插言道:“倒是巧得很啊!” 他这句话冰冷说出,刺人已极,连祥麟公子素以沉稳见称的人,也不由一愣。但转又笑道:“也难怪展兄起疑,赶巧‘铁背驼龙’公孙前辈说了那句玩笑话,展兄误认为酒中有毒,竟豪气干云以身相试,当场倒下,不要说是展兄,当时连祥麟也被蒙住了,后来听小红说才知道展兄不惯下人服侍,自行沐浴放水,想是把水门放错了,误以寒泉当温汤,才有这番差错。” 祥麟公子说完,又哈哈一笑,连连抱歉不止。 “哈哈哈!”铁背驼龙也在一边哈哈大笑道:“不过,这一来倒显出小哥儿的胆量来了!当真是视死如归,佩服!佩服!” 这驼背老人,震惊武林的江湖高手,喉音洪亮,笑声震耳,翘起大拇指来赞誉展白。 “铁翼飞鹏”却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用不着心怀不豫,祥麟公子侠骨柔肠,礼贤下士,天下圣名,真要和你过不去,也用不到在酒里做手脚,这完全是个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这“铁翼驼龙”与“铁翼飞鹏”合称为“金府双铁卫”在金府地位之高,在江湖上声誉之隆,可说是无与伦比,也都这样说,想必不会有假。 但展白还是不信,冷冷说道:“展白不惯别人服侍是实,但浴池的水不是展白自己放却是真,两位老前辈说话一言九鼎,更不会假,金公子又是正人君子非是暗算害人,那么,我展白一定是自己中风,中暑,突然昏厥,还是不胜酒量,三杯醉倒了?” 展白虽没有指责谁,但任何人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想祥麟公子在武林地位何等崇高,岂可受展白如此轻蔑?连金彩凤都愣然动容,“金府双铁卫”更是怒容满面,双双便要发作…… 祥麟公子却意外地很冷静,对展白的辱骂讥讽毫不在意,反倒转头向那叫“小红”的粉衣婢女,说道:“谎言欺生,骄傲慢客,你已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难道还要等我说话吗?” 小红闻言,面色大变,只怔了一怔,便无言地转身退至室外,只听“嘭”的一声大响,接着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从这声音里,展白已判明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心头大受震动,暗惊:“难道祥麟公子轻轻松松几句话,那粉衣婢女竟自绝了吗?这金府的家法也真够严苛!……” 在展白看来触目惊心,但室内金府上上下下的人却好像没有那么回事一般,神色自若。 祥麟公子却站起身来说道:“展兄好好养息吧,三日保证你痊愈!”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金府双铁卫”及四名青衣婢女走出房去。 明明和兰兰已不知何时,早跑到外边玩去了。 室内仅留下金彩凤与展白二人。 金彩凤望着展白,幽幽地说道:“我哥哥这样做,对别人而言,可说是莫大的赏脸,但对你来说,却是适得其反,更引起了你的反感。” “请道其详。”展白原是仇恨金府之人,如今见到这残酷的一幕,仇恨里更加上厌恶,纵然对着江南绝色美人,已引不起他一丝绮念,因此神情与语调,一样的冰冷。 “小红在我家中虽是一个婢女,但地位并不低,只因为她简慢客人,我哥哥便赐她一死,这要在一般江湖豪客来说,还不是极端的赏脸吗?他一定要惶恐万分,感激莫名,认我哥哥为礼贤下士的知己,死心塌地的报效我家了。可是,你不同……” 金彩凤还待说下去,展白冷笑一声道:“我没有那么无人性,以他人的生命,向江湖人物买好,以图拉拢人心!而且,以别人的生命,来向我买好,并希望我感恩图报,那更是妄想,反而更引起我的厌恶!” “所以我说你不同。”金彩凤说:“可是,我哥哥处事公正,完全就事论事,并没有成心向你买好。” “哼!”展白嗤之以鼻。 金彩凤兰心慧质,心智过人,凡接近过她的人都能知道在她面前,用不着说话,她便知道你心中所想,她对你有甚么事,也不用说话,只以眼睛望望,你便知道她要你做甚么了。 展白不屑一声冷哼,她惊诧地望了展白一眼,又道:“想那小红在我家中,虽然身份不低,但她对主人不忠,你那天饮酒晕倒后,她竟谎言‘地心寒泉水’是你自己误放的,谎言欺主,罪不容赦。我哥哥诚心诚意结交江湖朋友,完全出于至诚,她却简慢客人,暗算客人,是为不敬,不忠不敬之人,我哥哥责备她几句,她自己脸上挂不住,自杀身死,算是一赎前愆,而且她自己一死也表现了她知耻近乎勇的勇气,洗刷了她自身的污点,于各方面来讲,并没有甚么不对,何况,也不是我哥哥的错,你为甚么这般仇视我哥哥呢?除非另有原因,不然那就很费人猜解了。” 金彩凤分析事理,观察入微,展白不由心折,不愿再跟她多谈,深怕再谈下去,对方的内情没有摸清,自己反而先泄了底,对自己以后报仇的事大不方便,但忽然头脑一动,忍不住又问道:“那‘地心寒泉水’既然具有寒毒,为甚么要引到浴室去呢?莫不是……” 金彩凤婉然一笑道:“建业金府要想设机关害人,也用不到放在家中浴室里,那是我父亲引来做为练功用的。” “你父亲!”展白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父亲,难道你父亲不住在家中吗?” “我父亲就住在家中。”金彩凤微现诧异地说道:“不过,他老人家不利于行,不能出来见客罢了。” “他住在甚么地方?”展白这话问得过急了些。 “怎么?”金彩凤更见惊奇道:“展小侠认识我父亲?” 展白一声惨笑道:“青蚨神金九,江湖上有几人不知令尊的大名。” 金彩凤也笑了道:“只闻名未见面?” 展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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