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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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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松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病得好像很重,只怕不会来的。”“这次他非来不可。”黑豹很少这么样激动:“还有老么,今天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昨天晚上他醉了。”秦松微笑着回答,“一定又溜去找他那个小情人去了。”红旗老么的小情人是个女学生,胸脯几乎和她的脸同样平坦。红旗老么看上了她,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看不起他。她也同样看不起黑豹。 “那婊子对老么就好像奴才一样,好像老么要亲亲她的脸,都得跪下来求她老半天。”秦松叹息道,“我真不懂老么为什么偏偏要去找她。”“因为男人都有点生得贱。”黑豹目中又露出痛苦愤怒之色,“老么若还不死心,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死在那女人脚下的。” 四 九点三十二分。这大都市中最有权力的帮派里的红旗老么,正捧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书桌上。外面的小院子里,蔷蔽开得正艳,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阵阵花香。杜青文正伏在桌上看书似已看得入了神。外面的小院子里,蔷薇开得正艳,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阵阵花香。这屋子是红旗老么花了很多心血才找来的,虽然不大,却很幽静。因为杜小姐喜欢静。她似已忘了她刚到这里来念书的时候,住的那女子宿舍,比十个大杂院加起来还吵十倍。 现在她正在看一本叫“人间地狱”的小说,里面描写的是一个洋场才子和妓女们的爱情。她脸上的表情却比教士们在读圣经时还要严肃,就好像再也没有比看这本言情小说更重要、更伟大的事情了。红旗老么却在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又骄傲、又崇拜、又得意。“像我这样的人,想不到居然能找到这么样一个有学问的女才子。”每当他这么样想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有一股火热的欲望冲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小肚子里点着一根火把似的。 “你太累了,应该休息了。”他忍不住道:“太用功也不好,何况,昨天晚上我喝得大醉,你一定被吵得没有睡好觉。”“你既然知道自己吵得人家睡不着,现在就应该赶快回去。”杜小姐沉着脸,沉沉的说,却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可是红旗老么最喜欢的,偏偏就正是她这种冷冰冰的样子。 他忍不住悄悄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是该走了,只不过我们还没有……”“还没有怎么样?”杜青文突然回过头,瞪着他:“你还想干什么?”她薄薄的嘴唇,好像已气得在发抖,红旗老么看着她的嘴,想到这张嘴因为别的缘故发抖时的样子,全身都热得冒了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却偏偏还是要故意逗我着急。”“我逗你?我为什么要逗你?”杜青文冷笑:“我一想到那种骯脏事就恶心。”“你这个小妖精,一天到晚假正经。”红旗老么喘息着,笑得就像只叫春的猫:“其实你对那种骯脏事比谁都有兴趣。” 杜青文跳起来,一个耳光向他掴了过去。可是她的手已被捉住。她用脚踢,腿也被夹住,阴丹士林布的裙子翻起来露出了一双苍白却有力的腿。他的手已伸到她大腿的尽头,然后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地上。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拚命捶他的胸膛:“你这只野狗、疯狗,你难道想在地上就……”“地上有什么不好?”他的手更加用力:“在地上我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今天我非要让你叫救命不可了。” 她也喘息着,薄而冷的嘴唇突然变得灼热,紧紧夹住的腿也渐渐分开。他已撕开她衣襟,伏在她胸膛上,就像婴儿般吮吸着。她的挣扎推拒已渐渐变为迎合承受,突然疯狂般抱住了他,指甲却已刺入他肉里,呻吟般喘息着低语:“你这条小野狗,你害死我了。”“我就是要你死,让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喘息的声音更粗。她忍不住尖叫:“我也要你死……要你死……”“你若是真的要他死,倒并不是大困难的事。”窗外突然有人淡淡道:“我随时都可以帮你这个忙的。” 红旗老么就像是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起来,瞪着这个人。“你是谁?想来干什么?”他还没有见过罗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罗烈微笑着,欣赏杜青文的腿:“你一定练过芭蕾舞,否则像你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腿。”杜青文的脸红了,身子往后缩了缩,好像并没有把裙子拉下去盖住腿的意思。红旗老么一把揪住她头发:“你认得这小伙子?他是什么人?”“我认得他又怎么样?”杜青文又尖叫起来:“无论他是我的什么人,你都管不着,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裙子已褪到腰上,一双赤裸的腿已全露出来。红旗老么怒吼:“你这婊子,你是不是喜欢他看你的腿。”“我就是喜欢让他看,我不但要他看我的腿,还要他看我的……”红旗老么突然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她尖叫着,抬高了腿,用力踢他的小腹,他的手不停的落在她脸上,她的尖叫声渐渐微弱。罗烈突然冷笑:“打女人的不算好汉,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红旗老么狂吼一声,身子已跃起,跳在窗口的书桌上,一脚踢向罗烈的下巴。他的动作矫健而勇猛,十三岁时,他就已是个出名可怕的打手,十二岁时就曾经徒手打倒过三个手里拿着杀猪刀的屠夫。除了黑豹外,他从来也没有把别人看在眼里。可是他一脚踢出后,就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个可怕的对手。这七八年来,他身经大小数百战,打架的经验当然很丰富,纵使在狂怒之下,还是能分得出对手的强弱。他看见罗烈的人忽然间就已凭空弹起,落下去时已在两丈外。 红旗老么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他已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为了杜青文而来的。像这么样的高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打架,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只要一出手,就没有打算让对方活下去。他开始仔细打量罗烈,最后终于确定他非但不认得这个人,而且从未见过。“你刚到这里?”他忽然问。“不错。”罗烈目中露出赞许之色,一个人在狂怒中还能突然镇定下来,并不是件容易事。“我们之间有没有仇恨?”“没有。”“你要我的人真是我,”“不错,是你。”罗烈笑了笑:“这半个月来,你至少有十天晚上在这里。” 红旗老么的心沉了下去:“你既然已注意了很久,今天想必不会放过我,是不是?”罗烈叹了口气:“你在那女人面前就像是个呆子,我实在想不到你竟是这么聪明的人。”“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死?”“至少也得打断你的一条腿。”他问得干脆,罗烈的回答也同样干脆。“你为了什么?为了我是黑豹的兄弟?”罗烈笑了。他开始笑的时候,红旗老么突然大喝一声,凌空飞扑了过去。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要问罗烈为什么。他自己杀人时,也从不会回答这句话的,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杀人。 这次罗烈没有闪避,反而迎上去。红旗老么的拳击出,但罗烈的人却已从他肋下滑过,反手一个肘拳,打在他脊骨上。他倒下,再跃起,右拳怒击。可是罗烈已挟住他的臂,反手一拧,他立刻听见了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一种令人只想呕吐的声音。他没有吐出来。罗烈的另一只手,已重重的打上了他的鼻梁。他的脸立刻在罗烈的铁拳下扭曲变形,这次他倒下去时,也已不能再站起来。很可能永远也不能再站起来。 现在正是午饭的时候。一只手伸进来,捧着个食盒,里面有一格装满了白米饭,其余的三个小格子,放的是油爆虾、熏鱼、油炒笋、小排骨和一只鸡腿,两只鸡翅膀。这些都是波波平时最爱吃的菜。只有黑豹知道波波最喜欢吃什么菜,这些菜难道都是黑豹特地叫人送来的?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至少还是没有忘记她。 波波的心却又在刺痛。黑豹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恨?她对黑豹究竟是爱?还是恨?这连她自己部分不清。她并没有去接食盒,却将自己的身子,尽量紧贴在门后的角落里。“饭来了,你不吃是你自己倒霉。”门外有人在说,声音很年轻。波波不响,也不动。托着食盒的手缩了回去,却有双眼睛贴上了窗房他当然看不见角落里的波波,只看见空屋子:“关在里面的人难道已逃走?”这虽然绝对没有可能,但他却还是不放心。他的责任太大。波波若是真的溜走了,他只有死,是怎么样死法,他连想都不敢想。 门外立刻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波波连呼吸都已经停顿,但心跳却比平时加快了好几倍。门已开了。一个人手里握着根铁棍,试探着走了进来,还没有回头往后面看。波波忽然从后面用力将他一推,人已靠在门上,“砰”的关住了门。这人好容易才站稳,回过头,吃惊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意思。”波波用自己的身子顶住了门,看着他。他也跟小白一样,是个不难看的年轻人,看来并不太狡猾,也并不太凶狠。也许正因为他是个老实人,所以才会被派到这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做这种无足轻重的事,若是凶狠狡猾的人,早已“窜上”了。 波波看着他,忽然笑了。她的脸虽然已青肿,而且很脏,可是她笑起来,还是那么甜蜜,那么可爱。波波本就是个甜蜜可爱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迟疑着,终于回答:“我叫蔡旺,别人都叫阿旺。”“阿旺。”波波吃吃的笑了,又道:“以前我有一条小狗,也叫做阿旺,我总是喜欢抱着它替它洗澡。”阿旺已涨红了脸:“你让开路,我出去端饭过来,饭还是热的。”“你站在那里不准动。”波波忽然起了脸:“否则我就要叫了。”“你要叫?叫什么?”阿旺不懂。波波道:“我把别人都叫过来,说你闯进这屋子里,关起门要强奸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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