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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尚未明一抬头,目光接触到她那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努力地将这感觉压制了下去,冷冷说道:“就是阁下。”

  焦异行厉声道:“朋友说话可放清楚些。”

  尚未明道:“堂堂天阴教主,做事又何必推三诿四。”

  他转脸向飞鹤子道:“飞鹤道兄,请看看这位天阴教主手上的剑,是否就是方才失去的。”话声一顿,又冷笑道:“制住那两位道长的点穴手法,只怕也是天阴教的独门传授。”

  飞鹤子道:“教主居然在武当山伤人夺剑,未免太看不起我武当派了。”

  焦异行道:“道长何以见得我在贵处伤人夺剑,难道有人看到了?”

  尚未明道:“原来阁下不但武功高强,强词夺理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等,可是阁下手中的这柄‘贯日剑’,却是最好的证据,却不容阁下巧辩。”

  战璧君笑道:“贯日剑?”

  焦异行仰天长笑:“贯日剑,哈,哈,原来这柄是贯日剑。”

  焦异行朝飞鹤子走近了两步,将剑柄递到飞鹤子眼前,道:“道长请看看这柄是不是贯日剑?”

  飞鹤子道:“阁下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焦异行道:“这是江湖上传闻多年的‘倚天剑’。”

  飞鹤子“噢”了一声,忽然身形一动,将剑交给了熊倜。

  焦异行厉声道:“你干什么?”

  飞鹤子道:“这柄剑的剑柄上明明写的是‘贯日’两字,当然不是阁下的剑了。”

  焦异行怒道:“你──”居然说不出话来,身形如流水,便向熊倜扑去,一边喝道:“将剑还我。”

  熊倜真气猛聚,施展出“潜形遁影”的身法。

  焦异行如影附形,跟了上去,突然眼前剑光耀目,原来那四个始终屹立没有任何动作的蓝袍道人,在他的身上排起了一阵剑影。

  他一提气,身形自剑光上飘了过去,却见熊倜已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掌中光华眩目,已将剑撤在手上了。

  他方才已量度出熊倜武功的深浅,此时倒也不敢轻易扑上去,顿住身形,脸上的神色,大失常态,再也没有一派宗主的样子。

  惴忖情况,武当派的道人已和熊倜及尚未明站在一边,粉面秦王智逑眉心一皱,朗声说道:“教主,请等一等。”

  粉面苏秦满面笑容,越前了几步,向飞鹤子道:“这柄剑果然是‘贯日’剑吗?”

  飞鹤子正色道:“出家人焉能谎语。”

  焦异行心中百思不解:“难道世上真有一柄和‘倚天剑’同样的剑,那么倚天剑又落入谁手呢?”原来他得而又失,也将倚天剑丢了。

  熊倜大意地将“倚天剑”遗留在茶馆里,哪知天阴教眼线密布,将熊倜的包袱和“倚天剑”全拿走了。

  于是这柄“倚天剑”就由苏州分舵,又落入当年还在江南的焦异行手里,练武之人哪个不爱名剑,焦异行得剑之后,喜之不胜。

  年余前焦异行为了扩充天阴教的势力,甫下江南,准备将武林中的好手,一网打尽,是以才有单掌断魂单飞乔装隐姓,在飞灵堡群雄会上的那一番事迹,但是后来单飞的行踪败露,这消息被潜入飞灵堡的天阴教徒转告给焦异行。

  焦异行知道飞灵堡的能手甚多,而大多数都是对天阴教没有好感的,于是他在堡外鸣锣示警,单飞才匆匆走了。

  焦异行夫妇漫游江南,倒也收罗了不少江湖豪士,又得了一柄久鸣江湖的名剑,收获可谓不丰,他倦游思归,本欲回山。

  哪知道这时候他听说武当派的妙一真人得了一部对修习内功最有补益的奇书。

  当年苍虚上人武功玄妙,但是所习的内功,却非玄功正宗,歧路甚多,是以大大阻碍了他武功的进展,焦异行夫妇武功传自苍虚上人,自然和苍虚上人一样,因着内功而阻碍了武功的进展,此时听到有此奇书,贪心大起,遂欲得之而甘心。

  他这才想入武当,哪知走在路上,他那柄“倚天剑”竟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而且饶是天阴教眼线那么多,却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焦异行自是疑俱交加,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谁有这么好的武功,须知敢自天阴教主处偷走那柄剑的人,不但武功一定深湛,胆子也的确大得惊人呢。

  哪知道黑衣人魔勒和白衣龙女一入武当山,就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捧着剑站在解剑泉畔,他两人本未在意,谁知那两个年轻人却将剑抽了出来,摸抚观赏,自是赞不绝口。

  他两人这一抽出剑来,黑衣魔勒和白衣龙女相顾一惊。

  不约而同的忖道:“怎地师傅遗失的剑,竟落在武当派手里?”他们自然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一柄和“倚天剑”完全相同的剑。

  是以他们突施煞手,以天阴教一脉相传的独门点穴手法,点住了那两个惊愕的道人。

  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依寻常的轨迹,不禁使得焦异行大感意外。

  站在巨石上的熊倜,将掌中的剑略一舞动,带起一溜灿银光华,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然后他大声说道:“就算我手上的这柄剑是倚天剑,那也本是属我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又道:“好个自命不凡的天阴教主,悄悄地偷了人家的东西,还硬说是自己的。”战璧君媚目一转,咯咯笑道:“唷,干吗这么生气呀,这剑是你的,还给你就是了,何必大惊小怪呢。”

  粉面苏秦王智逑道:“教主既然如此说,这柄剑当然是物归原主了。”又向飞鹤于抱拳道:“在贵山打扰了这么久,又耽误了道长们功课的时间,真是抱歉得很。”

  他打了个哈哈,又道:“只是此事原本出于误会,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便要告辞了,道长们请自去修吧。”

  飞鹤子道:“施主们自去无妨,只是敝教这两个──”

  他用手指着仍僵卧在解剑池畔的两个道人。

  白衣龙女叶清清,黑衣摩勒白景祥走了过去,出掌如风,极快地在那两个道人身上拍了数掌,那两个道入一阵急喘,“咳”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四肢已能活动。

  焦异行微一击掌,道:“此间事既已了──”

  尚未明道:“只怕此间事还未了。”

  战璧君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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