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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焦异行自是大怒,但他摆着一派宗主的身份,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敞声一笑,道:“这位朋友嘴上还是留些神的好。”

  尚未明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危险,他全神戒备着,眼角微斜,看见那功力深厚的黑衫老者,正满脸煞气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两道眼光,像刀一样地盯在自己身上,走得虽然不快,但声势煞是惊人。

  其余的天阴教众,也正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自己,彷佛自己的一切,都已悬在那黑衫老者的掌下似的。

  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尚未明却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他胆气实有过人之处,否则当年怎敢孤身一人,闯入两河绿林道的群雄之会。

  他眼角甚至再也不向那黑衫老者飘一眼,眼光中带着些冷笑,朝焦异行道:“兄弟虽然只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但是却也不敢忘却江湖中的道义,更不会做出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焦异行面孔一板,凛然说道:“朋友说话可要放清楚些。”

  尚未明的目光毫不退缩地仍瞪在他脸上,道:“兄弟倒想说清楚些,只怕说清楚了,阁下──”他冷笑连连,自己顿住了话。

  那黑衫老者此时已走到他身侧,阴笑道:“只怕阁下以后再也无法说话了。”语声方落双掌齐出,风声虎虎,直击尚未明的肋下。

  尚未明虽然做出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他心中哪里有半点松懈。

  黑衫老者的双掌堪堪击到他的肋下,他猛一错步,身形向后滑开了尺许,在黑衫老者的双掌方自遽空的那一剎那,右手五指环扣,疾地去锁那黑衫老者的脉门,左掌向外反削,突又变了个方向,拇指外伸,竟然以拇指点向黑衫老者腰下的“笑腰穴”。

  他非但避得恰到好处,这扣脉、反削、点穴,一招三式,不但出手如风,招式更是诡异已极。

  那黑衫老者正是天阴教里,掌龙爪坛下的坛主,江湖上早已闻名的黑煞魔掌尚文斌。

  尚未明这一招的运用,实在远出那黑煞魔掌的意料之外。

  但他究竟是不同凡响的人物,左掌猛地划了个半圈,竟以“金丝剪”的手法去反剪尚未明的手腕。

  右肘一沉,撞向铁胆尚未明左臂臂弯的“曲池穴”。

  两人这一交手,在快如闪电光石的一刻里,便已各各发出数招,尚未明闷哼一声,双臂向内圈了回来,猛地吐气开声,脚下又一换步,双掌齐发,击向尚文斌的前胸。

  他这一招完全是以硬搏硬,丝毫没有将对方那种惊人的内力放在心上。

  黑煞魔掌一声冷笑,双掌也自推出。

  就在这一刻里,每个人心里都泛起一个念头:“这小子竟敢和以黑煞掌力称雄武林的黑煞魔掌较量掌力,真是找死。”

  只有熊倜仍然安详地站着,他和尚未明对过两掌,知道尚未明的掌力,并不在自己之下,黑煞魔掌虽然威名显赫,内力惊人,但是自己自忖功力,也不惧他,那么以此类推,尚未明当然也不会吃亏。

  但是他对尚未明的这一番举动,并不十分赞成。

  因为他心中所盘算着的是:将这次“贯日剑”被夺的责任,全放在武当派身上。

  这并非他的怕事,而是有好几种的理由,使他有这种想法。

  第一,他认为这件事的发生,武当派本应负起全责,自己又何苦多费力气,何况他在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估计过后,知道若然动手,吃亏的绝是自己这方,他临事一多,自然将事情的利害分析得较为清楚。

  其次,他也想到自己在武当山总算是客,就是照江湖的规矩,也不应该在武当山上和人动手。

  他虽然不免将对方的实力估得高了些,但这是他多次经验造成的谨慎,须知他第二次出师之后,真正动手的一次,就是在甜甜谷里和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所交手的一次。

  而那一次,他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是以他对自己的实力,又不免估计得低了些,他哪里知道,玉面神剑的剑术,在十年前已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而玉面神剑,散花仙子那种暗器和剑术配合的阵法,更是独步天下。

  他心中的念头,一瞬即过。

  那铁胆尚未明,也造出一件令天阴教里的每一个人都大为吃惊的事实。

  原来他和黑煞魔掌相交,两人都退后了几步,虽然是不分胜负,但是已使那些对黑煞魔掌的掌力抱着信心的人,惊异得叫出声来。

  战璧君又“哟”了一声,目光甜甜地转着尚未明的身子打转。

  熊倜暗笑忖道:“这位天阴教主看起人来,可真让人吃不消。”

  铁胆尚未明报出名号后,每个人心里各有不同的想法。

  焦异行忖道:“此人若能拉入我教,倒是个得力帮手,看他武功,竟不在我教的几位坛主之下。”转念又道:“只是他和那姓熊的在一起,若想拉他入教,定然困难得很。”

  黑煞魔掌尚文斌和尚未明换了一掌,心中又惊又怒,此刻听到他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黑衣摩勒和白衣龙女,对尚未明不禁更加的注意,心里想着:“原来他也是和我们并列‘三秀’的人物。”再一望熊倜,暗忖:“这么一来,‘武林三秀’居然全聚在武当山了。”

  焦异行也跨上一步,朝尚未明道:“原来阁下就是尚当家的,久仰得很,我天阴教虽然和尚当家的甚少联络,但总算同处两河。”他微微一笑,目光在熊倜身上转了两眼,又道:“今日尚当家的彷佛对敝教甚为不满,这个倒要请教了。”

  战璧君接口笑道:“是呀,尚老弟,咱们可没有对不住你呀,你干吗对咱们那样?”

  焦异行自持身份,话说总得留几分余地,战璧君却喋喋呱呱,俏语甜笑,让你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尚未明冷笑道:“兄弟无名小卒,哪里高攀得上两位,更不敢对两位有什么不满。”

  他目光紧紧瞪着焦异行,说道:“教主说得好,兄弟和贵教总算同处两河,教主若能赏兄弟一个面子──”

  战璧君接口笑道:“哎哟,什么给不给面子嘛,尚老弟有吩咐,只管说出来好了。”

  尚未明一皱眉,他对这巧笑善言的战璧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觉将厌恶天阴教的心理,减去了大半,但是他极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感觉,是以借着皱眉来掩饰面上的可能发生的变化。

  他抬头一望,战璧君的一双水淋淋的眼睛,仍带着甜笑在望着他。

  他心中更乱,不禁暗自责备着自己,正强自收摄住心神,想要答话。

  忽地听到身后风声嗖然,他本能地错掌换步,向后一转。

  来的却是飞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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