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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妙一真人的目光,闪电般在他们脸上一转,熊倜及尚未明低下了头,便要下拜,却被他轻轻拦住了,只受了半礼。

  妙一真人微笑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两位果然都是练武人中千百年难见的奇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了。”

  熊倜极谨慎而小心地将他们的来意说出,并且说道:“夏芸太年轻,不懂世故,还望前辈能念她无知,饶恕她这一次。”

  “原来你还不知道。”妙一真人微笑着道:“那位夏姑娘,贫道根本没有见过她,飞鹤,你过来,将这事说给两位听。”

  飞鹤道人这才将夏芸如何逃出,四仪剑客如何大怒追去,说给熊倜听。

  妙一真人脸上,彷佛永远是微笑着的,说道:“其实这点小事,贫道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几个小徒在那里闹罢了。”

  他面容一整,目中露出威严的光芒,又道:“他们几个近年在江湖里也闹得太厉害了,些许小事,便含怨必报,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尤其是苍玄、苍荆那两位孽障。”

  熊倜听见夏芸逃去,又惊又喜,喜的是她居然没有吃到任何苦头,惊的却是怕她又被四仪剑客追到手,但是他表面上仍在矜持着,极力地使自己的情感,不露出一分到表面上来。

  妙一真人对这两个年轻高手彷佛甚加青睐,殷殷垂嘱,问及两人的师承,他又道:“飘然老前辈我在二十几岁,云游四海时,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一别数十年,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

  熊倜泣然道:“家师已仙去了。”

  妙一真人叹息道:“令师人上之人,淹留人间百数十年,终于仙去了。想来世人营营名利,又是为着何来呢?”

  熊倜及尚未明两人,在精舍里逗留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告辞出来。

  妙一真人送到门口,笑道:“两位小友,他日有暇,不妨再一晤,贫道和两位虽然匆匆一面,但却可看出两位必非池中人物。”

  他们又谦谢着,随着飞鹤道人走出园子,偌大的玄真观,静俏俏地没有丝毫人声,熊倜暗自感叹:“世事的确每难预料,你预料中的凶险,往往却是安详,而你所没有预料得到的,往往却又是极大的凶险,人算又怎能敌得过天算?”

  飞鹤道人一路相随,走出玄真观,熊倜脑海中混混沌沌,都是夏芸的影子:“她此刻在哪里呢?”他内心不断想着。

  隆隆的水声传来,他们又快到解剑泉了,飞鹤道人笑道:“解剑泉一到,便是贫道和两位分手的时刻了,但望两位前途珍重。”

  转过一道山弯,解剑泉便已在望,飞鹤道人突然呼了一声,双脚顿处,身形掠起三丈余高,嗖地朝解剑泉池旁的巨石奔去。

  熊倜也是一惊,他看到先前守着自己那柄剑的两个年轻道人,都卧倒在地,来不及招呼尚未明,也掠了过去。

  果然,那二个年轻道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晕迷着倒在地上。

  飞鹤道人略一查看,便知道这二人此刻所点的,一是背心的“阳关”穴,一是脑后的“玉枕”穴,遂伸手一拍一捏。

  哪知道那年轻道人动也不动,飞鹤大惊,“怎地连我解穴手法都不能解开此人所点的穴道,但是武林各门各派中,我尚未听没有我不能解的穴道,此人敢到武当山上撒野,又是谁?”

  熊倜掠到身后,看到自己的宝剑连影子都没有了,再试着去解那两个道人的穴道,哪知道这点穴之人所用的手法,竟不是天下武林中任何一个宗派所有。

  空山寂寂,水声淙淙,除了这两个年轻道人之外,谁也无法说出这事的真相,但是这两个年轻道人穴道被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已经形如废人,又怎能自他们口中问得真相。

  飞鹤子见到自己曾经夸口替人家保存的剑,现在无影无踪,自己的两个师侄,也被制住。

  最难堪的是点住这两个师侄的点穴手法,竟不是自己能得解开的。

  熊倜此刻的心境,更是懊恼万分,他大意之下,失去了“倚天剑”,那是完全咎在自己,现在“贯日剑”的失去,却是他自己没有半点责任的。

  飞鹤子向熊倜抱拳说道:“贫道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在武当山上,看来江湖上未将武当派看在眼里的,大有人在,贫道除了对阁下深致歉意外,别无话说。”

  熊倜暗哼一声,忖道:“你深致歉意,又有何用。”冷冷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飞鹤子目光四转,熊倜心中的不满,他已经觉察到了。

  这种无言的不满,甚至还其中带着些轻蔑,飞鹤子不禁也微微作色,道:“等到我这两个不成材的师侄的血脉活转的时候,贫道只要一知道夺剑人的来历去路,无论如何,也会将阁下的剑取回。”他语声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了:“三个月之内,贫道若不能夺回此剑,那么──”

  他话声尚未说完,突地传来几声极清朗的锣声,在深山之中,声音传出老远。

  这锣声对熊倜来说,并不是生疏的,他心中一动,暗忖道:“难道这贯日剑也落到他的手上?”转念又忖道:“他迢迢千里,跑到武当山来,又是为什么,难道他真是并吞各派,独尊武林吗?”

  飞鹤子虽然被锣声打断了正在说的话,可是他并不知道这锣声的来历,望到熊倜脸上惊疑之色,暗忖:“这锣声又有什么古怪?”遂也不禁转过头去,望着这锣声传来的方向。

  尚未明虽然以前并没有亲耳听见过这奇异的锣声,但是他江湖阅历较丰,眼皮又杂,彷佛忆起这锣声的来历。于是他转脸向熊倜悄悄地说道:“大哥,这是不是天阴教?”

  熊倜一摆手,点了点头,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那条向山下蜿蜒而去的山路。

  “锣声响过,他也该出现了吧!”他在警戒着。

  飞鹤子却接着尚未明的话问道:“天阴教?”

  但是他也觉察到事情的蹊跷,探手入怀,取出一粒石子,一扬手,向池畔的一株树上打出。

  石子击中树叶或树皮,应该发出“吧”的一声。

  哪知石子飞到树上后,竟然“当”地发出一声巨响,声音清越悠长,比锣声传得远。

  熊倜及尚未明,惊异地朝那棵树上望去,随即了然。

  原来那株树的桠枝之间,挂着一个铜钟,石子击在钟上,自然会发出那种越而悠长的声音。

  想来这就是武当山的传警之法了。

  就在这一声钟响之后,山路上又传来三声锣响,声音比起上一次更显得清明,想是发声之处比较上次近了些。

  熊倜皱眉道:“果然来了,恐怕夺剑之人,就是此人。”

  飞鹤子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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