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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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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身上永远带着这些东西的。 胡铁花长长吐了口气,喃喃道:“原来老臭虫到这里来过,却怎知他为何又要易容改扮?瞧他用的颜色又黄又黑,他莫非是被女人追怕了,所以改扮成个丑八怪?” 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禁笑了出来。 但事情却一点也不可笑,楚留香必然有了危险,否则他就用不着改扮,何况他改扮之后,就没了消息。 胡铁花皱着眉,将这石头搬了家,这块石头是死的,他搬不动,但他并不死心,又去搬另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竟被他搬开了,下面的沙很松,他用手去挖,没多久就挖出一大包令他又惊又喜的东西来。 包袱里有条丝巾,角上绣着个“曲”字,有个小木瓶,拔开瓶塞,就发出一股淡淡的郁金香的香气。 “盗帅夜留香”,楚留香原来随时都带着这香气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粒黑色的珍珠,一对判官笔,一包金珠,一大串钥匙,一个翡翠鼻烟壶,一柄小银刀。 最奇怪的是,这包东西里居然还有只鲜红的,绣着并蒂莲的女人睡鞋,一个粉红色的,绣着牡丹的女人肚兜。 胡铁花微笑道:“小木瓶,黑珍珠和丝巾自然是老臭虫的,但巾上绣着的这“曲”字又是谁呢?莫非——莫非——是那位多情公主的闺名吗?——哈!老臭虫真有一手,三下两下,就让人家女孩子将定情物都送给他了。” 判官笔在闪着光,这对判官笔不但比武林中通常所见的沉重,而且打造得分外精致。 胡铁花又道:“判官笔、鼻烟壶、钥匙、银刀和金珠却必定是那死公鸡的了,他这人真婆婆妈妈得和女人一样,连钥匙都带在身上,难道还怕别人等他走了后,就开他的房门,偷他的东西吗——嘿嘿!看来他倒该改个名字,叫小气鬼了。” 他自己从来没带过钥匙,所以见了别人带钥匙,就觉得可笑得很,想到楚留香终于找到姬冰雁,他更开心。 他拍了拍手,笑道:“这两人既已聚在一起,天塌下来也能接得住,我还为他们担心什么?” 但红睡鞋和绣花肚兜又是谁的呢? 胡铁花皱眉道:“难道老臭虫又找到了新人?但纵然如此,他也不会要人家肚兜呀!老臭虫怎么会变得如此肉麻?” 他拉起肚兜闻了闻,吐了吐舌头,失笑道:“好香。” 他忽然觉得这香气熟悉得很,立刻就想到那天晚上,从姬冰雁家里将两个艳姬骗出来的光景。 原来姬冰雁竟将他爱姬的贴身物一直藏在自己身上,聊以慰情——胡铁花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原来我们这位道貌岸然的姬先生,还是位多情种子呢!” 突听一人道:“多情总比无情的好,是吗?” “多情总比无情的好”,这又是何等优美多情的话,这句话被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说出来,岂非更是令人销魂。 但胡铁花此时此地听了这句话,却大吃了一惊,失声道:“谁?” 方才那白衣人语声也娇媚得很,但杀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娇媚了,胡铁花只觉这样的语声,比破锣还难听可怕。 那娇滴滴的语声笑道:“堂堂的胡大英雄,怎地也变得如此胆小了?” 随着语声自岩后走出个人来,竟是琵琶公主。 胡铁花松了口气,苦笑道:“原来是你,你不在家弹琵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琵琶公主幽幽道:“琵琶若无知音欣赏,还是不弹的好。” 胡铁花道:“不弹琵琶,你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琵琶公主瞪着他,道:“你莫以为我是没事做出来玩的,这种时候我难道不想在家睡觉?但王妃却对我说:‘那位胡壮士本事虽大,却可惜是个草包,说不定会上人当的,你还是跟着去照应照应吧!’所以我只好来了。” 胡铁花若是没有上别人的当,也许还不会太生气,但他真上了当,听了这话简直好像被人揭了疮疤。 琵琶公主话未说完,他脸已气红了,粗着脖子道:“我是草包,你又是什么?绣花枕头吗?” 琵琶公主淡淡道:“你用不着对我发威,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若不服气,不会去找说这话的人算账吗?” 她一笑又道:“只怕你见着她时,连话都说不出了。” 胡铁花气得直喘气,真的连话也说不出了。 琵琶公主又道:“但我向西面走,一直没找着你们,冒着夜寒兜了好多圈子,才瞧见这里有火光,我又怕是别的人,所以叫别人远远等着,一个人悄悄走过来。” 胡铁花大声道:“你用不着再解释,反正我知道你有这毛病,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来见人。” 琵琶公主也大声道:“你也用不着总是对我发威,难道我有什么地方惹着了你吗?” 胡铁花道:“嗯!” 琵琶公主瞪了他半晌,忽然一笑,柔声道:“我就算没有嫁给你,你也不必一见我面就生气呀!” 胡铁花脸又红了,脖子又粗了。 琵琶公主嫣然道:“你若总是对我这样,就证明你还是偷偷爱着我的,所以你才会因为我不嫁给你而生气,你才会吃那老臭虫的醋。” 胡铁花瞪着她,忽也大笑起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若真嫁给我了,我不被活活气死才怪。” 琵琶公主撇了撇嘴,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真没出息。” “酸葡萄”的故事,本是他们西域诸国的寓言,胡铁花根本不太懂,所以也不生气,只不过他本想将“极乐之星”换回的经过说出来的,此刻也不说了,本想立刻走的,此刻也不走了。 琵琶公主也不问,也不走,却在岩石上坐了下来,自怀中掏出个银酒瓶,以瓶盖作酒杯,自斟自饮,喃喃道:“这么冷的天,若不喝杯酒挡挡寒气,只怕就要冻成死鱼了。” 胡铁花嘴里也要叽叽咕咕,喃喃道:“若有人想以酒来气我,那才大错而特错,我刚刚上了喝酒的当,现在简直一看见酒就头疼。” 他嘴里虽这么说,其实他的头一点也不疼,心反而痒得厉害,满肚子酒虫又爬了起来。 但刚和人吵过架,又怎么好意思问人要酒喝呢? 胡铁花只有忍住,故意不去瞧她。 琵琶公主非但喝得啧啧有声,而且嘴里还不住喃喃道:“这酒可当真不错,一喝下去全身都暖和了。” 胡铁花忍不住大声道:“女孩子家喝酒居然喝得啧啧发响,真没规矩。” 琵琶公主嫣然道:“我就是要没规矩,这样才能让有规矩的人气死。” 胡铁花快气死了,眼珠子一转,忽然瞧见那丝巾,他眼睛立刻亮了,拾起丝巾,在火光前展开,喃喃道:“这块破布拿来擤鼻涕倒不错。” 话未说完,琵琶公主已跳起来冲了过去,大喝道:“你——你这手巾是哪里来的?” 胡铁花悠然笑道:“捡来的。” 琵琶公主颤声道:“快——快还给我。” 胡铁花道:“还给你?为何要还给你?难道是你的吗?” 这次是琵琶公主的脸红了,道:“是——是我的又怎样?” 胡铁花道:“这倒奇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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