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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太湖风云

  东野焜一早至白府去辞行,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有两个校尉站在那里,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刚要进门,恰好白艳红浓妆艳抹、怀抱琵琶姗姗而来,一照面,两人都一愣。白艳红没料到他会这么早来,十分尴尬。

  “咦,白小姐要出门?”东野焜问。

  “哦,是的,东野兄请进,家父在家。”

  东野焜上下打量着她:“小姐何往?”

  白艳红知他起了疑心,叹口气道:“东野兄,小妹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再告诉你!”

  东野焜“唔”了一声,闪开身子,让白艳红先出门,然后头也不回进去了。他边走边想,又是一个神秘的姑娘,她也有难言的苦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凌晓玉有苦衷,她有苦衷,而且都不肯告诉他,唯独他没有苦衷,这苦衷是什么玩艺儿,有苦衷是不是很有趣?

  从白家辞行出来,他仍在想这件事。有苦衷为什么不能对人讲?她们表面上对自己很好,骨子里却多个心眼,不把实话告诉他。古人说,交友贵在相知,她们为什么都不肯对你说,又如何个“相知”法?既然不相知,又交什么友?他越想越生气,什么苦衷不苦衷,愿意说就说,不愿说就算,大家以后少来往,各走各的道,把你们的苦衷,留着自己品味去吧!

  回到仁盛巷,只有侯三娘侯四姑在等他,冯二狗等人一早去买马,然后在西门外等候。

  路上,东野焜问侯三娘,何谓苦衷?苦衷是否就是不能讲给人听?

  侯三娘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但仍回答他:“每个人都会有些事不便对人说,就比如我委屈你来送书信这件事,当时我以为少侠不会武功,而且素不相识,我怎能把托你送信的原委讲给你听呢?这可是玩命的事,要守密,这就是我不能对少侠讲真话的苦衷。又比如说吧,我查到了仇人的巢穴要去报仇,明知此行十分危险,多半是有去无回,我会把四姑、逸鹏都叫了去吗?因此我就瞒着他们,找个借口把他们哄到远处安全的地方去,我自己去拼命。如果我说明了真相,他们能让我一人去么?所以这就是我不能对他们讲真话的苦衷。”

  东野焜不作声,把这话想了一阵,凌晓玉说不愿把他拖进是非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她错了,她低估了他。在山上时,师傅曾说过:“你小子不贪恋赵老儿的‘风火刀法’,宁愿代师报恩,跟一个废了武功的和尚走,一定是吃了大亏了,是不是?他说:‘代师报恩,吃亏也是没法子的事,弟子不怨师傅。’老和尚一听就叫了起来:‘糊涂东西,还是什么上上之材呢?呸!我看连劣材都不是,这样笨的小子是块材么?我老和尚教你的玩意儿,武林中没人会也没人见过,赵老儿的风火刀法不学又有什么要紧?将来你遇见你那奸滑的秦师兄,不妨和他交交手看,他岂能是你的对手?’‘啊哟,师傅,弟子可不敢与师兄交手,风火刀法天下第一刀法,弟子又没有兵刃,怎么吃得消?’师傅大怒:‘说你不是块材料,果然没有说错,你怎么念念不忘要使兵刃?你这个没出息的蠢驴,气也把我和尚气死了!’

  那是他上山两年后的事,以后师傅又三番五次说过,他的能耐天下都可以去得。但武功一道,学无止境,别信什么天下第一的鬼话,五行相生相克,没有不可破的绝招,也没有攻不破的防守,攻守相对,在乎于心。

  下山后,他与人动手不多,但都轻而易举获胜,所以他相信能帮助凌晓玉度过难关,可她偏偏要将他拒之门外,怎不叫人生气!

  苦衷,苦衷,让苦衷见鬼去吧!

  这时三娘问他:“我说的,少侠明白了?”

  他回答道:“不明白!在下以为,什么都可以摆出来说,说清楚说明白了,大家才好商议对付办法。若只是一人闷在心里,别人又不知他心中有苦,如何去帮他呢?到头来还不是害了自己,我看这是不明智之举!”

  侯三娘诧道:“咦,少侠说的也很在理,有苦衷说出来大家参详,免得一人闷在心里,又难受又没有解脱之法。”

  侯四姑笑道:“看不出,少侠别有一番见解,以后要少侠多指教呢!”

  东野焜脸红了:“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哪里有什么见解。四姨过奖了!”

  四姑道:“我不大你几岁,称四姑吧,叫四姨把人都叫老了!”

  东野妮道:“可我和逸鹏兄平辈论称……”

  四姑道:“各叫各的,两不相干!”

  三娘笑道:“少侠就依了她吧,年轻轻的,让人尊为长辈,也怪别扭的。”

  一路说着闲话,不久就出了三山门,却见冯二狗在和一个比他还瘦小的人说话。沈老等牵马远远站着。那冯二狗和瘦小的人似在争论,两人说话都是比手划脚的,叫人好笑。

  侯三娘道:“二狗,我们来了!”

  冯二狗回头一瞧,连忙道:“好极好极,小兄弟快过来,给你引荐引荐,这位仁兄姓吴名小东,人称三臂猴,打得一手好暗器……”

  言未了,侯三娘笑道:“还有一身撬门开锁、翻箱倒柜的好功夫,我侯三娘是早已久仰的,江湖上提起梁上鼠、三臂猴没有不知道,也没有不头痛的!”

  吴小东不以为然,反而笑嘻嘻道:“过奖过奖,前辈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在下这点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也不如二狗兄。”

  侯三娘笑道:“两位是一个染缸里的布,彼此彼此,用不着太谦!”

  吴小东把个手乱摇:“不一样,不一样,我吴小东一向讲义气。对朋友是一根灯草点灯,无二心,可不像二狗兄,腰里挂算盘,只为自己打算,我吴小东……”

  冯二狗骂道:“街上卖笙箫,自吹,我冯二狗不讲义气,这世上还有讲义气的人么?”

  侯四姑撇了撇嘴:“公鸡尾巴翘得高,亏你说得出口,没羞!”

  吴小东大乐,道:“姑娘说得好!请姑娘评评理吧,若是知道朋友遭难,该不该帮?”

  四姑道,“那还用说,帮!”

  冯二狗忙道:“帮忙也得在腰杆里插了杆秤,要称称自己的份量,量力而行才成,要不有什么用?白丢了一条性命!”

  吴小东道:“又不是你我二人拿脑袋往石头上碰,大伙儿只要齐心,焉知鹿死谁手?”

  冯二狗道:“这档子事不比其他事,得小心谨慎些,不能光凭血气之勇!”

  四姑道:“究竟什么事,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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