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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散在园里各处观礼的仆役丫环,店铺伙计,无不心潮澎湃,满腔热忱。

  谁也没有注意,就在人堆里站着一位白衣娇女,她就是飞罗刹汤文媛。

  钟吟的话,如睛空炸雷,强烈地震动了她。场中诸人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之情绪,也深深感染了地。

  她在他们面前,不禁感到自惭形秽?

  她想起了日前曾对钟吟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轻视、讽刺、冰冷的话。她总以为高明的武功就是一切,只要技高一筹,就是人上之人,就能叫人心胆俱裂、俯首臣伏。可是,从踏入中原以来所见所闻,似乎并不像师傅说的那样,武功能折服所有的人。不,不是那么回事,屈服者有之,宁死不屈者似乎更多更多,九华派、黄山派不都如此么?

  她不忍同门对其他门派施以屠杀,不满师傅为他们入中原时定的“绿肥红瘦”的残酷规定。但先时以为,师傅也是先辈之命难违,到后来见师兄熊浩带来师傅口谕,“绿肥红瘦”之敕令有所改变,竟变成了入主中原武林的野心。同时,为了这一野心,居然和为人不耻的神魔教达成协定,互不干扰,相互协调,各行其事。历数入中原之后的所作所为,无名岛与神魔教又有何区别呢?她不禁深深感到痛苦,她不敢想象,以后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无名岛与神魔教荡平天下武林后,难道不会来一场火拼?这岂不是永无宁日?何时是了?

  更可恨的是,神魔教宇文彪,居然在打自己的念头,那夜自己约钟吟一见,没想到他们竟到长江边来寻自己,以致遇到钟吟,将钟吟打成重伤,差一点要了命。和这些衣冠禽兽结成联盟,岂能弄得出好结果来?

  谁知道此次师兄进入中原,公然向自己逼婚,师兄的为人谁不清楚,自己对他从无好感,怎能结秦晋之好?

  由此种种,才有了叛逃之念,想想自己只有将终身依托一可靠之人,遁走天涯海角,跳出血腥江湖,倒还有宁静幸福的日子。哪知钟吟对自己并无情意,这天下虽大,自己又能往哪儿躲呢?

  从杭州回到金陵,她都跟在钟吟一伙后面,成天躲在旅店里。今天她上街买物,故意从九龙镖局门前过,听到了热闹,才悄悄潜进来的。她感到钟吟和侠义会的人才是真豪杰,他们宁肯玉碎,不为瓦全,这不是武功能征服得了的。义之所在,群策群力。不像无名岛,以残忍的手段驾驭徒众。

  钟吟身为一会之主脑,诚恳、谦和、刚直,这又岂是无名岛的人能相比的?

  此刻,副会主丁浩宣布演练开始。

  汤文媛收束心神,想看看这些年轻子弟,武功究竟如何。

  首先是旗下护卫演练。

  下场的是正旗护卫方冕与旗下卫士姚菊秋对剑。

  这一场打得精采绝伦。会看的知道方冕让她,不会看的,却惊奇这样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打败正旗护卫,虽然这正旗护卫也是个大孩子。

  第二对是副旗护卫丁辰与田秀秀,以平局告终。当然,行家也知道丁辰未出全力。

  第三对是副旗护卫田超与陈竹韵,以平局结束。

  就这么一对对打下去,博得阵阵喝彩声。

  汤文媛看得大妒,想不到这批年轻人,武功竟如此之高,转而为侠义会庆幸,无名岛碰到了劲敌。

  接下来是旗下武士的方阵。

  五十人五种衣着。青黑紫蓝褐,每色十人,武士长副武士长不包括在内。所执武器为刀剑枪棍钩。

  此阵名为“阴阳五行八卦阵”。

  只见武士长一声令下,五十名武士穿梭般来往变化穿行,刀剑齐施,枪棍飞舞,钩贴地面,杀声震耳,井然有序。

  再一声令下,穿行速度增快,其变化之繁,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汤文媛看得心中叹服,侠义会人才济济,高手如林,不禁又为钟吟高兴。

  她看了一会儿,怕被人发觉,欲待转身到墙角背处,越墙而去。却听一个女子声音道:“汤小姐,请留步。”

  她惊得侧身一看,只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向她说:“钟会主有请!”

  她心中一懔,钟吟居然发现了她。但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她又怎能与他相见呢?便冷冷回答道:“多谢会主盛情,我有要事在身,失陪!”

  丫环只觉白影一闪,姑娘竟不见了,惊得转身就跑,报告会主去了。

  其实,钟吟讲话之时就发现她了,只是想看看她来此的目的,后见她欲走,这才使丫环叫她。

  演练完毕,人人满意,当晚举行盛宴,大家尽欢而散。

  第二天,钟吟找到丁罗二女,把飞罗刹汤文媛的事对她俩说了。

  丁香叹道:“她真可怜啊,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姐妹把她留下来。”

  罗银凤却道:“我姐妹俩留不下她的,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丁香奇道:“谁啊?”

  罗银凤道:“妹妹,你不想想,要是你我和她处境一样,该怎么办呢?”

  丁香道:“这还不容易,是我就断然参加侠义会。”

  “参加了以后呢?”

  “这……找个……”丁香脸红着说不下去了。

  罗银凤道:“对啊,这是我们女儿家的归宿呀,有什么害羞的?可是,这个人又该是谁呢?”

  丁香“唔”了一声,把脸转向钟吟:“又是他?”

  钟吟听罗银凤讲的,似乎跟汤文媛那天在杭州福寿旅店讲的一样,心想,女孩儿家的心思怎么都相同的?待听又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禁脸一红:“你们胡猜些什么呀?这可不是能乱说着玩的!”

  罗银凤道:“吟弟,将心比心,你不想想,一个姑娘家背上欺师灭祖的大罪,在中原武林中人们又仇视她的师门,她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她如没有一个能托之于终身的人,她又怎敢拔刀相向、大义灭亲?”

  钟吟听她说得有理,不禁一愣,无话可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丁香道:“这些以后再说吧,先把人找着要紧。”

  银凤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汤姑娘误入歧途,如今迷途知返,我们怎能坐视不理?吟弟你若无其他大事,还是出去找她吧。”

  丁香催道:“快去快去,别在这儿磨蹭了,会中有事,还有我爹呢。”

  钟吟见两位姑娘深明大义,却不像一般庸俗脂粉那样喝酸呷醋,心里十分高兴,便道:“两位姑娘明大义、识大体,小弟甚感欣慰,这就出门去找吧。”

  丁香笑他:“又来酸劲了,不要听、不要听!”

  钟吟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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