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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老夫察你之身,竟是受伤所致,背上有一极淡的手掌印,似是一种极厉害歹毒的掌功所致。但发掌者又似功力不足,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贤侄掌伤较轻,不致毙命。贤侄内腑似又受到别种掌力的袭击,以致内伤极重,所幸未将经脉震断,才保得贤侄一口气在,这其中经过,能谈与老夫知道么?”

  钟吟颇觉为难,自己卷入江湖大漩涡,所历之事鬼诈神秘,不知该从哪里说好,要是不说出来,又对不起恩公。

  略一思索,便道:“小侄确被强人所伤,此中缘由,说来话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待至府上,容小侄再行禀明。”

  陈子钰道:“如此也好,且饮酒用饭吧。”

  饮毕,码头已到。

  陈子钰家坐落在芜湖城内南大街上,铺面与居所相对而望,铺面云“鑫茂绸庄”。

  与绸庄相对的居所,气派虽不若官宦人家气势恢宏,但比之一般百姓家来,自是气派不小。进了大门,一院便是客厅和议事之所,从月门进入二院,则花木扶苏,极是清幽,为陈老平日读书休憩之所,进了第三院,则似进了座小花园,亭台楼阁一应齐全,疏木馨卉,竞相争艳,比起金陵丁家不让分毫。

  钟吟被安置在靠墙的一幢平房中,主人一家则在一幢小楼里,相距十多丈。

  当晚沐浴更衣,陈老又派人替他量衣,做两套衣服。因旅途劳累,均早早歇息。

  钟吟躺着闭目小憩,思量着内功恢复之事。伽蓝神功具有修复之功效,只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休息之后,他盘膝打坐,抱元守一,运功调息。他试着一提真气,便觉经脉受阻,背上掌伤虽已无前几日如此冰寒,但仍然作怪,真气无法贯通。看来。只有等伤势全好,他才能恢复功力。

  他不禁叹息一声,回顾当日对敌情形,判断出这一掌该是那个自称夺命太岁宇文彪拍发的。

  这是一种什么掌力?竟然能将自己的护身罡气穿破?要是自己没有空灵禅师贯注的七十年功力,这一掌便会使自己当场了账。

  他把思绪集中到挨这一掌的详细情形。当时他忙于对付五面无常杨灿、五毒刀马良驹的诡异招式,怎么连掌近身都不知道呢?

  无论是劈空掌还是直接用掌攻击,他都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种掌力一定是一种什么古怪的功夫。

  会是什么功夫呢?他反复问自己。

  突然,一个念头扑进脑中,他不由浑身血液沸腾,气息也粗了起来。

  这种掌功若不是打出时无声无息,自己又怎能毫无感觉?以至来不及加强护身罡气,为敌所伤。若不是自己身具雄厚的伽蓝神功,震消了掌力的十之八九,焉能有此命在?

  但即使掌力只剩十之一成,还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伤记。

  无声无息,伤人后印下蓝色掌痕的,除了阴魔追魂掌,难道还有别的功夫?

  他倏地从床上窜来,在斗室内踱来踱去,心中激动已极。

  如果此论不差,这宇文彪定是老魔长孙治门下之人,如果当年残害师公主仆和父亲的不是此人,那也和此人一个门派。

  就是说,若要追出杀人真凶,就要着落在这个宇文彪身上。

  这真是天赐良机,他无意中竟找到了仇踪,他恨不能立即返回镇江,抓获这个宇文彪。

  他抑住心头的激愤,仔细琢磨杨灿和马良驹的武功,感到非一般一流高手可比。如果石门三凶已够称为一流境界,那杨灿、马良驹和宇文彪则起码高出他们一筹。

  达到这种境界的,他出道后只碰上了个魔鹰展飞和血手印史刚,当然还有屠龙太保。

  这样一想,又不禁忧心忡忡。

  神魔教何以收罗了那么多高手?这样众多的高手将如何对付?那天在长江岸边一战,就说明只要对方人手多,自己就难以对付。

  还有,能驱使这些大名鼎鼎、凶威四播如魔鹰、屠龙太保之流的,又会是怎样可怕的老魔头?

  邵爷爷曾判断是阴魔追魂长孙治,这老魔如果真活着,那必然是功臻化境,无人能敌。

  除了神魔教,还有个敌我尚不全明的飞罗刹汤文媛一伙人。那矮老儿的霹雳掌和自己斗个不分上下,那汤文媛的七煞指更是威力极强。据她说若非手下留情,便可立取自己性命。

  左思右想,不能成寐。

  但他毫无气馁之心,只是告诉自己前途荆棘丛生,不能有丝毫大意,不能逞匹夫之勇,必须联络各方异人能士,共赴大难。

  在武功上,他感到临敌经验太差,伽蓝降魔掌不能化在举手投足间应敌,这在对付高手时,明显地感到手忙脚乱。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尚不能了了。

  他决心内力恢复后,仍要刻苦练习功夫,切实担负起侠义会重任。

  这样一想,心头轻了不少。

  第二天早晨,他早早起床,信步踱出房门。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一角传来。举目一望,见有三个少女在练剑。除了小姐陈竹韵,便是随身小婢梅香、碧荷。

  她们手中的剑毫无光泽,想是木剑。只见陈竹韵与两个小婢战作一团,蹿高伏低,剑声霍霍,功力竟是不凡。

  两个小婢边打边笑,不时大声嚷嚷,小姐也是如此这般,又嚷又笑。

  看她们出剑招式,似是武当三才剑法,但又不全似,只见变化多端,轻灵奇巧,实是上乘剑法。

  此刻陈子钰倒背双手从小楼出来,含笑边看边摇头:“你们嘻嘻哈哈,哪像个练剑的样儿,真是……”

  陈竹韵倏地收了式子,抢着接嘴道:“真是女子学剑不成,辜负了老朽绝技,唉……”

  这大概是学她爹的口气,你瞧她还用一只玉手,捻那颏下假想的短须呢。

  钟吟莞尔一笑,心想,这陈小姐初见稳重端庄,却原来也是顽皮得很哩!

  陈子钰笑道:“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竟学起你爹的腔调来了……”

  陈竹韵一个纵跃到了爹爹面前,撒娇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连珠炮似地,连说了十几个“都怪你”。

  陈子钰讶道:“你无规无矩,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嘿,老爷,你还不知道这丫头的意思?”一个慈和的声音说道,“她是说都是你宠坏了的,不就‘都怪你’了吗?”

  这是陈夫人,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看样子也懂武功。

  陈子钰大概没想到女儿会有此一说,不禁哈哈朗笑。

  此时梅香那丫头看见了钟吟,便小声对小姐道:“钟相公在那边厢呢。”

  “什么?”小姐一惊,“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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