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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不错,正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啊!”

  几个人大声议论着,浑不把他当回事。

  六人离他三丈多远。

  边说边往前走,在两丈外停下。

  “钟会主,幸会、幸会!还记得我欧阳森么?对阁下装痴卖呆的本事,在下十分钦佩!”

  石门三凶中的老二李灿说:“姓钟的,俗话说:‘怀璧其罪’,快把那玩意儿交出来吧!”

  听他们口气,是来找飞罗刹汤文嫒的,不过是和自己无意间碰上了。钟吟想道:欧阳森、李灿和石俊都是见过的,并无多高的本领,口气为何如此托大,莫非那三人是他们的仗恃么?这倒应该小心的了。

  石俊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把那怪玩意儿献出来吧!”

  “那东西真在他手中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问。是那三个不认识的人当中的一个。

  钟吟从怀里掏出“凫”:“在这里呢!”

  他有意将这东西宣扬给他们看,以免给姚帮主再找来麻烦。

  “果然如此!”那人点头。

  钟吟放回怀中:“阁下通名!”

  “区区宇文彪,无名小卒,小号夺命太岁!”

  “记下了。不知有何见教?”

  “把那东西拿来!”

  “休想!”

  两个不认识的人中又一个开了口:“狂妄!听说你在太湖边敢斗我们的总护法,胆子不小啊!今天我玉面无常杨灿,倒要见识见识!”

  此人口气好不狂妄!

  他要见识敢与他们总护法较量过的人。

  最后一人狞笑道:“就因为总护法轻敌,吃了这小子的亏,所以他才得意忘形呀!小子,今天我五毒刀马良驹要你知道‘天外有天’这句话!”

  此三人口气都很托大,钟吟不能不提早准备,将护身罡气运起。

  “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不妨拿出来瞧瞧再说!”他心里已有怒意。

  玉面无常杨灿嘿嘿一声阴笑,大步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脚尖一点,一个“乌龙探爪”一爪直抓钟吟面门,五指罡风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钟吟只一闪,便到了他身后。

  杨灿并不惊慌,连身也不转,后跃三尺,右臂从下往上一个上撩,出手如风,招式阴诡。钟吟也未见过这种打法,险些被他撩中,不禁心中一懔,这厮果然不同凡响。于是施展开伽蓝降魔掌,立即还以颜色,把杨灿逼住。

  欧阳森叫道:“三位师兄,并肩子上啊,那东西在他身上,还等什么呢?这小子逃起来可快得很哪!”

  马良驹、宇文彪也看出钟吟不是易得之辈,今日正好下手除去他,抢得宝物,无疑大功一件。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闷声扑到。

  欧阳森三人则散开成三角,防止钟吟逃走。

  宇文彪和马良驹一上手,钟吟就感到手脚不顺心了。特别是杨灿的怪异手法,时常悖于常理地从想不到的方向击来。加上宇文彪和马良驹功夫了得,三人这一配合,钟吟对敌经验又极差,所以处处掣手,处处被动。他只得运起神功,加强掌力,逼住对方,这才使他保了一个平局。

  双方这一战,打得尘飞沙扬,倏忽间已交手了三十招。

  那三人见三十招还没有拾掇下钟吟,不禁恼羞成怒,纷纷施下煞手。

  此时,马良驹迅捷无匹地攻来一拳,杨灿反手撩他腋下,钟吟抬脚转身,一手挡马良驹那一拳,一手扣杨灿脉门,猛觉一掌重击已到背梁,护身罡气与之相撞,“砰”然一声大震,他被击得往前冲出四步,胸中血气翻腾,哇一声吐出一口紫血,内腑已受震伤。他怒火燃烧,猛提真气,身子凌空一个倒翻,俯面朝地时双掌向杨灿、马良驹打出两股威力无俦的罡风。杨、马二人也立即双手上举,发出四股掌风与之相抗。

  “砰!”这一声来得更响。

  杨、马二人闷哼一声向后坐倒。

  钟吟被震得又吐一口鲜血,身子向后弹去。欧阳森和石门三凶中的两鬼瞧出便宜,立即飞身跃起,几乎和钟吟一起落地。

  “呔!”三人大喝一声,尽全力打出一掌。

  钟吟见已经无法闪避,咬紧牙关硬对一掌。一声巨响,欧阳森三人被震得心血翻腾,连退三步。钟吟却被震得倒退八步,却不知道已近悬崖,身子晃动不由自己,竟然从崖边跌下水去,被岸边的激流冲得没了顶。

  但是,他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没有昏迷,冷水一激,反使他更为清醒。不过冷水灌进肠胃里,又使他加重了呕吐感。他挣扎着浮水,竭力不使身子下沉。

  他靠残存的真力维持着,也不知被冲出了多远。

  渐渐,他感到筋疲力尽了,大有整个身子被一种吸力拖着往下沉的感觉。难道就这么沉下江底,葬身鱼腹,告别尘世了吗?

  不,不行,万万不行,身怀父仇,心挂罗、丁二女、侠义会诸侠、江湖大劫,怎能就此罢休,撒手不管?

  这时,突然见身边不远处飘着一段枯树干,他立即拼出最后一口气,向枯树游去。

  抓到枯树枝时,他差点没昏了过去。

  抓着枯枝又飘了不知多远,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再奋力爬上树干,双手紧抱树身,这才使他舒服了许多。

  隔了好久好久,他发现了一段不那么陡高的江岸,便用两手作划子,将枯树慢慢斜着向岸边靠近。

  他终于上了江岸,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背后,找到了一小块栖身之地。他躺着不动,好像动一下就会失去多少精力似的。疲乏使他很快忘记了一切,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太阳却高悬蓝天,晒得他暖烘烘的。他坐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没忘了那个不吉利的‘凫’,摸出来看看,它却完好如初。

  就为了它,差点送了命!

  他把它放在一边,把衣服摊在礁石上晾晒,自己又坐下来。此刻腹中肌肠辘辘,他除了感到周身疲软外,心口仍然发痛,背上也似有掌伤,那小块地方似乎放着一块冰,又冷又痛。

  他试着盘膝坐好,进行调息,但觉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不禁大惊,差点叫出了声。

  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的真气已被震散?难道我从此成了废人?天哪!我……

  由于虚弱过度,他一急竟昏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悠悠醒来。

  他见衣服已干,便把凫收好,穿上衣服,勉力坐在大石上,盼望过江船只,能够救他。若从陆路登岸,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江上也有船只来往,但为数并不太多,他抬手挥动着,却无人看见。

  他忍着腹饥,坚忍地挥着手,但不时飘过的船只,依然顺江而去,或是逆流而上,浑不知江岸上有个伤重的人,巴巴地盼着他们来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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