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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他身形似箭,一晃而至,剑招奇诡,惊得欧阳森向后纵身一跃五尺,才堪堪避过剑锋。可是方冕如影随形,第二剑第三剑连环递出,他痛恨这班人心毒手狠,已使出了混元一氖天罡剑法中的第一段式,把个欧阳森迫得连连闪避,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银凤看他如此了得,一颗芳心略略放下,旋即又幽幽说道:“钟相公,敌方人数多,令弟援手也解不了大难,我兄妹纵死也无怨言,只是带累了二位,奴家心实难安!”

  毛一子也拱手道:“方才实出误会,小弟得罪了相公,十分羞愧,今日脱得此困,当图后报!”

  言毕,纵身扑向郑建功。

  罗银凤惶然道:“相公不会武功,不能突围,这便如何是好?”

  钟吟安然道:“不必多虑,只是姑娘朝前,小生跟在后头就是了!”

  罗银凤听他说得如此简单,不禁哭笑不得,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

  此刻场中情势大变。

  毛一子功力强过郑建功,持刀人已加入斗场,三战毛一子,迫得毛一子守多攻少。

  方冕与欧阳森却战了平手,他觉得对手掌势诡异,发出的掌风血腥味扑鼻,令人晕眩,他哪里知道已中了对方的掌毒。

  罗银凤见师兄危急,抖手打出几支五毒针,人也乘势跃出,空手参战。

  方冕展开天罡剑第一段式,打得得心应手,信心倍增。他想,这第二段式听爷爷说不要轻易使出,但威力究竟如何也没人喂招试过,今日大敌当前,何不将第二段式使出几招试试。主意打定,剑势一变,运足真元,剑身突闪剑芒,剑尖上的光竟有三寸之长,这还是功力不足之故,否则,剑气伤人,有几人能够抵挡?他接连三剑“刷刷刷”,把欧阳森逼得手忙脚乱,两只袖肘被剑划裂,碎成片片,两肘也被划两道大血口,慌得他急急蹿出门外。

  方冕三招得手,心中得意之极,转身又向郑建功等三人扑去,只一剑刺出,就伤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腰,剑刺入肉中三分,痛得他大叫一声,向侧面逃逸。另一黑衣人心神一分,被罗银凤一掌击在臂上,左肩骨破裂,惨叫一声向后飞跃,遁出庙外。

  与此同时,毛一予以火焰掌震伤了郑建功,郑建功也慌忙逃出。

  四个擎火把的贼人见主将已逃,不等吩咐,也相继窜出庙外,庙中顿时一片漆黑。

  这正是逃走的时机。罗银凤一声娇呼“快走!”一把将钟吟挟住,身形一起就往外窜。毛一子、方冕也跟着跃出。

  钟吟可没想到罗银凤会来这一手,直窘得他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有心挣脱她的怀抱,又怕泄了底,但如果就赖在人家怀里,以后显出武功岂不是有意轻薄,急得他一时没了主意。还算好,这是个无月之夜,暗中也没人看清他的脸,否则,叫他如何见人?

  幸而一蹿出破庙,就见人影幢幢,想走也走不了,乘着罗银凤一顿,身子落下地来之际,轻轻一挣也就下了地。

  罗银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手放开了他,轻声道:“相公不可乱动。”

  方冕正欲冲出,身子一晃,忽感全身乏力,头晕目眩,真气一泄便落了地。

  毛一子惊问道:“兄弟,怎么了?”

  罗银凤“哎呀”一声:“糟,小兄弟定是遭了血手印掌风上的毒了!”

  欧阳森厉声道:“今日休想生离此地,蚀骨销魂粉侍候!”

  罗银凤尖叫道:“糟啦,此粉剧毒,今日难逃一死!”

  暗影中只见贼人纷纷从怀中掏出一小节黑糊糊的管子,人迅速散开,间隔两丈。

  欧阳森狞笑道:“罗银凤,只要你束手就缚,我答应放了这两个小子,免得玉石俱焚。”

  罗银凤叫道:“你说话算数?”

  欧阳道:“大爷说话自然算数……”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耳中突然传来细如蚊蚋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喂,你这人不是太凶狠点了么?……”紧接着话声没有了,却觉得耳朵像有根针似地戳着,疼得他大叫起来,拼命摇头,但怎么也摆脱不掉,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大吼一声:“快撤!”当先一个倒翻,没命地窜去。

  原来,钟吟以传音入密与欧阳森交谈,让他倾耳专听,以便施展“凝音为针”治他。欧阳森果然上当,但浑不知其中奥秘。

  毛一子和罗银凤更是莫名其妙,瞧瞧又不像有诈,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刻方冕已就地打坐,运功抗毒,钟吟站在一侧,暗中将手放在他背心,以浑厚的内力助他迫毒。

  罗银凤毛一子不知就里,也不敢打扰方冕,只是连叹侥幸,研测敌人退走的原因。

  罗银凤叹道:“师兄,我们这是二世为人哪,莫不是在梦中吧?”

  毛一子道:“师妹,这事透着蹊跷,欧阳森那厮怎么突然间又跳又嚷,似是发了癫疯,莫非这厮当真有病,在这关键时刻发病了么?”

  罗银凤道:“真是险极,那蚀骨销魂粉若是量少,还伤不了我们,只有钟相公堪虞,但若十几人同时施展,我们只怕横尸当场。真是苍天有眼,及时让贼人病发……啊,不对,师兄,当真有如此凑巧么?会不会有高人暗中相助啊?”

  一语提醒毛一子,当即扬声道:“何方高人助崆峒毛一子、罗银凤退敌,恳请高人现身一见,容我师兄妹磕头拜谢!”

  连说三遍,哪有什么高人出现?

  钟吟在心中暗笑,背着手走过来道:“二位,高人在哪里呀?”

  毛一子懊丧地说:“不肯现身,奈何?”

  罗银凤整整衣服,娇声道:“今日蒙令弟援手,得以击伤敌人,令弟武功高强,小女子看走眼了。”

  方冕祛毒完毕,有钟吟内力之助,使他内功更为精进,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他听见罗姑娘赞他,心中喜得直乐,忍不住跳起来道:“哪里、哪里,小弟微薄之技,大姐姐谬赞了,嘻嘻嘻,今日总算真刀真枪干了一场!”

  罗银凤乘机道:“小兄弟,你既然喊了我姐姐,我与你便认作姐弟吧,不知你是否瞧得起你这个到处亡命、东躲西藏的姐姐?”话中竟然充满了凄凉之意。

  方冕一愣,这“姐姐”本是随口喊的,没想到人家认了真,这可怎么办?但罗银凤后边的话使他听了鼻酸,便冲冲地答应道:“好的、好的,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帮你对付敌人!”

  毛一子过来,朝着方冕就是一拜,道:“今日得罪小侠,本该领受罪责,又蒙小侠仗义援手,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方冕慌不迭回礼:“哎呀,谢我干什么呀,把敌人赶跑的是……”

  “钟大哥”三字还没出口,钟吟就接上了腔:“是隐身不见的高人!”

  方冕顿悟,连忙道:“对,对,要谢就谢那位高人吧!”

  罗银凤道:“师兄,师妹既然和方小侠姐弟相称,自己人也就不必客气了吧。”

  方冕道:“是极、是极,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

  罗银凤道:“弟弟,你和钟相公被人家赶出来,打算去哪儿呀?”

  方冕问钟吟:“钟大哥,去哪里?”

  钟吟道:“自然去金陵了。”

  罗银凤道:“由敝师兄妹送公子去吧。”

  钟吟道:“不妥,还是跟着镖车走,丁老镖头为人厚道,舍弟该帮丁镖头一把。”

  罗银凤道:“相公心地真好!”心想,可惜他不会武功,人可是个谦谦君子,也不知怎的,见了他就留下了好感,以后要是报完了师门大仇,这血风腥雨的江湖生涯也过够了,不如与他觅个清静之所,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

  她正想入非非,却被毛一子打断:“师妹,我们怎么办?”

  罗银凤从遐思中回过神来,不禁臊得粉面通红,幸在暗夜之中,不曾叫人瞧破。

  其实,她只和方冕姐弟相称,不把钟吟算在内,就是替自己留下了退路。

  罗银凤道:“天快亮了,明早再从长计议吧。”

  于是四人商定,明晨毛一子和罗银凤也搬到钟、方二人住的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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