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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说罢,五人已当空瞌了三个响头,又举起面前的酒杯,每人轮流一盅饮干。

  五人起身后,又分别叙了生辰月日,“君子剑”公孙无咎年居长,是为大哥,“双钹追魂”南宫铁孤为二哥,“鬼见愁”朋盛较“金雷手”熊光炳小了七天做老四,雷一金最小居末。

  雷一金向四位哥哥施过礼后,笑道:“四哥,庄前近官道疏林边,有几俱尸体,请派人把他们掩埋了!”

  四人忙问何事,雷一金便扼要地简述了一遍。

  公孙无咎道:“老五,大哥算服了你啦,就这么一阵工夫,把来犯的‘神龙教’全料理了,你不说出来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朋盛忙派人前往处理尸首,五人又联袂入内参见“魔刀鬼刃”杨陵,他们都以弟子之礼参拜,杨陵接受了他们的叩拜,庄容道:“自今日起,无论是汝等兄弟何人之事,都得五人鼎力承担了。”

  五人回到前厅,秘密商议了一阵,立即作了如下的决定:一、朋庄妇孺老小立即迁移至安全的地区隐匿,“神龙教”不灭,他们也就不能出来,耿玉珍随同妇孺撤走。

  二、“金雷手”熊光炳、“君子剑”公孙无咎与雷一金为一批,三人以暗采方式进行摸入,相机救出人质。

  三、南宫铁孤及其“飞龙十卫”潜入“武功山”为呼应,一切行动必须配合“青松山庄”行动。

  四、“鬼见愁”朋盛挑选其精壮手下:一百名,化装成为各行各业的人员,分批到达赤谷与陆公坡两地隐伏,“魔刀鬼刃”杨陵为指挥,策应南宫铁孤。

  五、“青松山庄”的人马由“地绝剑”萧坤率领,沿荷溪、卢溪至武功山背面,以攻击“神龙教”之后面,切断其后路,并一鼓而歼之。

  一切分配完毕,各路人马也便整装待发,“青松山庄”方面已由朋盛派人持了雷一金的亲笔函说明了此次行动的一切。

  夕阳的余晖在西天染上一抹嫣红,远近的群山峰峦浮沉在迷迷蒙蒙的灰蓝色的暮霭里,山顶映衬着皑皑的积雪,积雪却落在那凄凉得令人叹息的晚霞之中,大地似笼罩着一层失落的空洞抑郁,不知要使彷徨的心儿定在哪里才好!

  四周都是黯沉沉的氲氤,这氲氤弥漫在冬天黄昏的景致里,也弥漫在人们的带着幽戚的意识里,涌塞多少过往人的胸腔,以致看起来那轮红色的夕阳也淡涩了。

  朝“陆公坡”的路上——说是路,未免有些夸张了,这尽是一望无涯的荒地野郊,难以寻得出一条可以正式称为通路的痕影,便是故旧的车蹄洼也不可得见!

  有丛丛枯萎的野草钻出在重雪覆盖之上,露出那一把纷乱的顶子,摇晃着,愁恹恹的,雷一金等三人的三乘骑,就这么往前面奔了下来。

  抖抖衣衫,熊光炳轻喟地道:“怕见黄昏,又到黄昏。”

  雷一金淡淡一笑,他道:“夕阳似与闲愁约。嗯!”

  熊光炳半侧过面孔,道:“说得好,五弟,确是似与闲愁约。”

  前面的公孙无咎哈哈一笑,回首道:“你们两个都是武林大大人物,不想却是酸气冲天,这一下子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雷——金含蓄地笑了笑,道:“此情此景,便是再为愚鲁木讷之人,也会平空带上几分诗意。”

  公孙无咎的手指头轻轻敲了敲鞍前的硬皮把子,道:“这诗意,只怕到了陆公坡便没有了,那里,如果为兄的猜得不错,充满的大约除了血腥便是杀伐!”

  雷一金笑了笑,道:“这原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是吗?”

  在转过一道拐弯之后,前面已有一片疏落的房舍映入视线,这些房舍零散地筑在两侧,而通路,便在中间穿了过去。

  公孙无咎低沉地,放缓了坐骑的奔速道:“这小村便是‘旧宁镇’的前站了,隔村子约莫二十里地便可望见那镇上的大牌坊,晚上摸过去比较合适些。”

  雷一金点头,道:“我们在这村子里先养足神?”

  朝前面望了望,熊光炳道:“依在下之意,还是不进村子为佳,这里离旧宁镇太近,我们三个人贸然而入,提防泄了消息。”

  公孙无咎眼睛向两边打量了一下,颔首道:“老三说得有理,咱们骑马斜插过去,就在村头那林子里歇会儿,大家委曲点,先将就用些干粮充饥,待办完正事才补回这一顿来,老五,你以为如何?”

  没有说话,待到三骑进了林子,公孙无咎翻身而下,目光炯然向周遭搜视着,雷一金也站在地上活动一会,懒懒地道:“大哥,没有岔眼的事吧?”

  公孙无咎摇摇头,边向他马儿走近:“没有,现在我们就战前先饱餐一顿如何?”

  说着话,他已自鞍旁的皮囊内拿出两个大油纸包来,三把两把打开,里面包着四大块烙饼,两只油炸整鸡,二十个茶鸡蛋,一大块熟猪腿,将纸包晃了晃,又伸手人皮囊拿出一把塞了嘴的大锡酒壶,笑着道:“怎么样?酒肉俱全了吧?”

  雷一金眨眨眼,道:“这种日子,就须要像大哥般打算才过得下去,要不,终年奔波再真个餐风饮露,大家都不成了骷髅?”

  在公孙无咎的哈哈笑声里,三个人借着自林子外透进来的微弱余晖,十分有味地放怀吃喝,凄凄的夕阳映着枯黄的林干,映着白惨惨的枝丫,似抹上一层泛着紫黯的鲜血,冷栗得好生硬!

  残肴包在原来的油纸中,公孙无咎挖了个洞埋了起来,于是三个人都负着手,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林子里逐渐暗了下来,变得黑沉沉的,像一层黑色的纱幔在不知不觉中盖落;又起了风,这风,括得树梢子全在呻吟,叫得使人心里都在发酸。

  用右手母指与食指弹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公孙无咎道:“五弟,可以走了。”

  三人没有骑马,任由马儿在林中倘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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