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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第十六回 敌踪频现

  石奇峰道:“不错,邵安波是第一个。我用心推想之下,才发现邵安波是利用咱们的车辆离开时,或附在车底,或利用其他方法藏在车队中逃走的。你们定然记得,沈陵被囚禁之后,那些车辆才离庄的,唯有如此猜测,才可能解释邵安波何以得知沈陵被囚之故。最重要的是也解释了沈陵为何自愿接受囚禁,又提出种种条件,以便他得以暂时不被咱们全力攻杀之原因。”

  众人无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显然又十分震骇。

  因为这么一来避尘庄的秘密,等于公诸世上。

  尤其邵安波乃是东厂四大高手之一,莫说要杀她灭口之举谈不上,甚至还得庆幸她没有再度前来生事才是。

  以无双飞仙邵安波的势力,她随时可以调动大军,包围此地,把全庄之人一网打尽,再予审讯。

  她如果这样做,谁能阻得住她?所以众人无不大骇。

  石奇峰又道:“这件事内情相当复杂,诸位弟兄绝对想不到沈陵与邵安波乃是一个怎样的关系。”

  他住口不言,意思让大家猜猜看。

  当下有人猜他们是上司部属,有人猜是主仆,有的猜他们是一对情侣,也有人猜他们是夫妻,甚至有人猜是姐弟等等。

  石奇峰最后才道:“你们都猜错了,邵安波和沈陵,他们本是对头。咱们都知道有不少人组成一个秘密团体,与东厂锦衣卫等激烈暗斗。咱们也知道这个秘密组织之人,全部都是忠贞热血的志士,东厂与锦衣卫,皆被权阉把持,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甚至危及国家与百姓。”

  吴一等人静静地聆听着,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石奇峰略略停歇一下。又接着道:“咱们虽然不问国事,亦不关心这种明争暗斗。可是有一点弟兄们不可不知,那就是咱们都必须居住在气候寒冷的北方,而北方这几省,莫不是在鞑靼各族的窥视下。世局一旦变易,被异族入侵占领的话,咱们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安居了。”

  众人对这番话想了一下,才纷纷动容。

  石奇峰又道:“你们这些年来往北方各省,除了盗匪流寇之外,还没有碰上鞑靼人,所以不甚注意。但我告诉你们,鞑靼各部向来是咱们大明朝至为可怕的边患,目下边境烽烟四起,鞑靼随时都可能入侵中原。”

  吴一审慎地问道:“二爷的意思,倒是像很同情那个秘密组织,只不知咱们能够做些什么?”

  石奇峰道:“现在还谈不到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们还是要留心世局国事,须知咱们今日能安居此地,全赖国家时局的平静。一旦发生了战乱,咱们哪里还找得到这么一处可安居的地方。”

  吴七信服地道:“二爷说得极是,咱们弟兄真没有想到今日得以安居,竟是与朝廷大有关系。”

  石奇峰道:“据我所知,最近厂卫派出大批高手密探,积极侦缉某一特定人物。此事虽与本局无关,但由于本局地处暴风圈边缘,难免不遭波及,因此咱们必须要有应变的心理准备。”

  吴二道:“那特定对象究竟是什么人?”

  石奇峰道:“不知道,连厂卫的中级人员也皆讳莫如深,大概只有几个高级人员才知晓。”

  吴二愤然道:“厂卫的行动,势将波及本局,咱们何不将梁芳这奸贼杀了,以消除祸苗。”

  石奇峰笑道:“想杀他的人,算起来你已经是第一百万个了。如果那么容易,纵有再多的奸恶太监,也不够杀的。”

  吴二想起东厂和锦衣卫,顿时默然。他当然晓得厂卫所豢养的高手的厉害。

  吴一问道;“既然邵安波与沈陵乃是对头,她为什么还帮他的忙?莫非未明真相么?”

  石奇峰道:“这一点仍有疑问,虽然沈陵应讯之时,曾亲口告诉我说,他是邵安波的俘虏。”

  他笑一笑,又道:“这便是我何以深信你们猜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故了。试想想看,这种关系,怎有可能呢?”

  吴一道:“那沈陵长得很帅,武功高明,又富才智,想必已令邵安波芳心倾倒。”

  石奇峰作出恍然大悟状,道:“你说得对,他们如发生了男女之情,则不管是什么关系,邵安波也会帮他忙的。”他只停了一下,又道:“今晚让沈陵走了,是祸是福,还难说得很。你们不用多想了,吴一兄你负责将人数补足,恢复原来十三煞神的队形。我这就前赴京师,与局主商议大计。”

  众人至此果然抛下寻死之心,遵命离去。

  石奇峰回到房中,胡蝶衣已取下面罩,奉上香茗。

  “二老爷,您当真认为沈先生逃走之举,对本庄较为有利么?”胡蝶衣轻声问。

  石奇峰举目注视这个侍候他的少女,第一次发现她的美丽,竟达到了令人眩目的地步。

  “奇怪,你突然变得更漂亮啦!”他答非所问地道。

  “漂亮又有什么用呢?”胡蝶衣美眸中露出黯然之色。

  “现在你知道我下令所有女人都要遮面之故了没有?像你们这些小女孩,一转眼就长大,而且无法估计变得多漂亮,所以干脆一律把面孔蒙起来,免得有些男人看了,发生乱子。”

  “我明白啦!”胡蝶衣垂首道。

  “沈陵逃走成功,对本庄是否有利,还是未知之数,可是我敢担保一点,他绝不会对本庄有害。”

  “那么无双飞仙邵安波呢?她若是来本庄查看,暗的不怕,就怕她带同官兵捕快来明的。”

  “不错,这正是最可虑之事。”

  胡蝶衣见他愁眉不展,不禁大惊失色,深知事态严重万分。

  因为石奇峰多少年来,向来以机智过人著称,假如连他这个智多星也束手无策,则问题之严重,不问可知了。

  石奇峰起身在室中负手踱起方步,皱眉寻思。走了几个圈子之后,突然不耐烦地道:“把头罩戴上,免得扰乱我的心思。”

  胡蝶衣吃了一惊,哀声道:“啊!不,二老爷您怎可这样说呢?”

  石奇峰讶然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女人么?从前你还小,现在已经长大。我是男人,为什么不该发生反应?”

  胡蝶衣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道:“我……我心中一直把您当作父亲看待,所以您的想法,我觉得很可怕。”

  石奇峰一愣,凝视着这个少女。

  过了一阵,他眼中忽然露出慈爱的光芒。

  “好吧!孩子,你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他柔声道:“唉!我应该想到这一点才对,你记住改口叫我做爸爸,知道么?”

  胡蝶衣泛起无限欢愉的神色,叫了一声“爹爹”,同时走近石奇峰,把面庞贴在他胸口。

  “我有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儿,实在感到心满意足了。”石奇峰举手抚摸她黑亮的长发:“我们在世上都是寂寞可怜的人,我永远不会有儿女,而你也不可能嫁给任何人,只好眼睁睁地任得大好芳华虚度,唉!”

  胡蝶衣也连连叹气,使得房间内的气氛,甚是悲愁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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