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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谢飞燕一颗芳心,得到了无限的安慰。

  她使心情慢慢平息下来,开始叙说这件悲惨的往事。

  谢飞燕乃河北沧州人氏,父亲营商,家资颇丰。

  母亲贤慧聪颖,知书识字,擅长音律。

  长兄谢永志、二弟谢永刚分别是沧州名儒宋经才、王积德的弟子,至于武功,则得自家传。

  谢家祖上曾出过文官武将,故谢家子弟能文能武。

  传到她父亲谢士海这一代,有弟兄二人。

  谢士海是兄弟,长兄叫谢士波。

  谢士海与谢士波不仅学得了家传武功,还读了满腹经书。

  但两兄弟自父亲死后,有意于官场的只是长兄谢士波,谢士海却颇有儒侠之风,与江湖武林正道人士经常往来,像三星剑士丁强竹、邯郸七义之首戴功禄、醉寿星东方木等人。

  谢士波几次投考未中,不禁灰心失望,于是沉湎于酒乡,十分潦倒。

  祖上为官清廉,并无多少资产遗下,因家道中落,谢士海便开始经商,到杭州、金陵、洛阳、长安一带繁华之地奔波,后定居杭州府,家道中兴后始娶妻生子。

  谢士波在沧州两年后,弃家出走,说是看破红尘,入山修道,这一去便没有了消息。

  偌大一片祖传基业,便由忠心老仆谢福夫妇及其子女看守。

  谢士海每年遣人返乡,携带些银两维持祖产并谢福家的生活。

  谢飞燕七岁那年,二月问是涅槃节,谢士海率全家赴普陀山朝佛。

  在离济寺,飞燕被雪山圣母看上,便向谢土海搭讪,欲带飞燕往深山传艺,每三年回家省亲一月。

  谢士海与江湖豪侠素有来往,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早已闻知圣母大名,当下便满口答应。

  以后,每三年一次,由圣母携飞燕下山省亲。

  十六岁那年,飞燕独自回杭州时值八月,到家后不到十天,便是中秋佳节。

  晚上,一轮明月高挂,合家在庭院里设宴,拜祭过祖宗后,正要饮酒赏月,忽然家人来报,有一道士自称广元真人,有事要见老爷。

  谢士海道:’“既是方外高人,就请进来一见吧。”

  不到片刻,家人领着一五旬道人进了后花园,来到席前。

  谢士海一见这道人,不禁吃了一惊,还没开口,老道就抢了先:“无量寿佛,还记得谢士波否?”

  果然是长兄谢士波,这一喜非同小可,谢士海连忙命妻子姚香莲、长子谢永志、次子谢永刚、女儿谢飞燕叩见大伯。

  谢士波连声道:“起来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行完礼,谢士海命人置办几个素菜,但谢士波却阻止道:“不必不必,为兄修道不忌荤腥,不须再费事。”

  谢士海等人不免有些吃惊,但也未放在心上,当下替兄长斟上酒,两老兄弟一饮而尽。

  谢士海叹道:“兄长一去数十年,也无音讯,倒叫兄弟一向挂念。所幸今日天缘巧合,让我兄弟于中秋团圆之日团聚,不知兄长一向在何处修道?”

  谢士波道:“愚兄走遍名山大川,向无定居之处,即是方外之我,一心求道,世俗亲眷自然也淡漠了。今日路过杭州,忽见谢记绸缎铺,随便一问,居然是兄弟所开,便动了思亲之念,来与兄弟见上一面。”

  两兄弟数十年未见,自然生分了,谈话也不甚热烈。

  广元真人道:“兄弟发了财,这一向日子过得舒适,不知可曾回老家祭祭祖坟?”

  谢士海道:“这些年忙于商务,只回去过两次,但祖业维护尚好,由谢福父子看守着。”

  广元道:“兄弟,你所求之福不过是百年之福,为兄求的,却是永生之福。想人生短促,这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若是人山修道,只要炼成地仙,也可寿比南山,兄弟何不弃绝红尘,随愚兄入山修道!”

  谢士海道:“兄长说的极是,奈兄弟已成家立业,暂时还脱不开身,只有等三个儿女成了家,兄弟才能一心求道。”

  广元道:“说的是,那就等今后吧。”

  说话间,广元已饮了十来杯酒。

  稍停,广元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绸包,一层层打开后,取出一件东西,道:“愚兄身无别物,只有这紫晶白玉马一件稀世珍宝,就赠与兄弟吧!”

  众人在月光下看时,只见一块紫晶雕刻成云朵状的基石,云朵上放置着一匹奔驰的白玉马。

  白玉马纯白无瑕,紫晶剔透,价值连城,马儿昂首长嘶,四蹄奔放,雕刻得活灵活现,宛如一匹真马儿一般。

  月光下,紫白相映成趣,熠熠发光。

  全家老小均看得呆了,无不交口称赞。

  谢士海道:“大哥,此物过于贵重,兄弟只怕承受不起。”

  广元真人笑道:“兄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本是一家人,为兄既已出家,要此俗物何用?留给二弟当传家宝吧!”

  谢士海再三推辞,无奈乃兄坚持不允,只好拜谢收下。

  广元真人又道:“此物珍贵,二弟切勿随意示人,切记切记!”

  谢士海道:“兄弟谨记,一定收藏好了。”

  广元真人又饮了十来杯酒,倏地站起,道:“为兄去矣,他年再来引渡兄弟吧!”

  谢士海再三挽留无效,只得含泪送广元真人出府。

  回来后,想起兄弟二人当年在沧州老家时的种种情形,不禁连声长叹。

  散席时,谢士海对家人道:“我弟兄二人都长年在外,祖坟不能亲自照管,明年结束了买卖,回沧州老家去吧!”

  果然,第二年便回了沧州。

  三年后,谢飞燕辞别恩师下山,兴冲冲回到沧州,当向路人打听谢家时,得到的却是惊雷般的噩耗。

  她是端午节归家的。

  就在她到家前十天,四月二十五日夜,谢家起了大火,经街坊邻居奋力扑灭后,方才发现谢家并无一人逃出。

  谢家偌大的园子,烧成一片瓦砾,谢家主仆大小三十二口,全部罹难。

  官府代为收敛尸骨,据说只三十一具,不知还有一具在何处。

  当天,她徜佯在一片灰烬的故宅上,心如死灰,若不是一身精纯的功夫,只怕她早巳晕倒。

  接着她买了香蜡纸烛,到一个大坟前哭拜父母兄弟仆役丫环等人,这是一个合葬坟,官府无法分清遗骨是谁,只好通统葬于一大穴。

  之后,她专访邻里,打听那日失火情况。

  火是在三更左右燃起来的。

  据邻里们说,三更前,似乎听到谢家院子有喊声,当时不在意,未料不久就起火了,那火似乎不是从一个地方燃起来的,邻里开门出来看时,谢家已是一片火海。

  有人告诉她,城里打更的何老三当时就打着更走过这条大街,发现起火后又是敲锣又是喊叫才惊动了邻里街坊,纷纷出来救火的。

  谢飞燕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更夫何老三的家。

  这是一间矮小的土屋。

  她在门外叫了两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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