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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郑和说:“我奉旨去办一件要事,你们若能协助我把事办好,皇上一乐,赏你们每人一个知府还是不难的。”

  扎布伦“嗯”了一声,眼珠儿飞转,”笑道:“我们哥几什么都干过了,就是还没做过官。你若能让我们过上几天官瘾,我们不妨听你的。你可不要骗我们哟,否则‘喀喳’。”

  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郑和哈哈地笑起来:“我再狡猾也斗不你们五个脑袋呀放心

  “煞星五童”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咕了一阵,决定跟郑和走。

  他们迷上了当官。至于当官到底有什好,他们是不关心的,当官就有趣。

  郑和冲他们微笑了一下,让他们把陷进坑里的人和马拉上来。

  他们成了一伙,晚上在大寨上热闹了一番。

  郑和在山头看了一会儿夜景,感慨颇多。

  深长而空虚的山上一夜,他没有睡好。

  黎明又降下来时,他们奔下了山寨。

  马儿在原野上飞驰,郑和的思想飘向了远方。那是个有溪水奔流的村庄,姑娘们喜欢跳舞,他就出生在那里。十岁的时候有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将来贵不可言。不知这次出京办事是否顺当、回去能否讨到赏赐。

  他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肩头,催马快行。

  十几匹马风驰电掣地狂行了许久,来到鸡云山下。郑和用马鞭遥指出了一下杏林院,轻快地说:“山上有三儒,学识不凡,倒是有用之人。”

  扎布力嬉笑道:“要是收拾他们,我们哥儿几个可以打头阵。”

  郑和笑而未语,催马东行。

  他们进了城,直奔县衙。

  县官吴云峰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心,他仅在客厅门口迎接了一下郑和。他当了几天县太爷,并不觉得那么快活,有些不大想干了。

  郑和知道他是个凶人,不是一般的官僚,对他的轻慢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坐下后,有人献上茶来。对起码的礼节吴云峰还是不反对的。

  郑和轻轻呷了一口茶,说:“吴大人,我有事要提审牢里的那个和尚,请让人把他押到这里来。”

  吴云峰翻动了一下眼皮,一挥手,几个官差向监狱走去。

  片刻。疯子似的悟因和尚被押了过来。他一脸傻笑,似痴非痴,唯有眸子的深处还有一点清明,也许那就是他多年修行的禅性。

  郑和注视了他一会儿,屏退众人。

  “悟因大师,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我已经疯了老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郑和轻轻一笑:“大师,难道你不喜欢外面的阳光?我知道你心里很透彻,一点也不糊涂,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马上就可以拥抱外面的大自然了,这对修禅是极有好处的。”

  悟因长叹了一声:“我真希望知道你问的那个问题的来龙脉,可惜呀……”

  郑和摇头道:“别灰心,仔细想一想,十几年前你救的那个少年人到底去了哪里。”

  悟因道:“我救了不少人,可就是十几年前没发过什么善心你让我说什么呢?”

  郑和有些恼了,不快地说:“想不到一个出家人也这么死板那你还修行干什么呢?”

  悟因自言自语地说:“我心一片空,眼里亦无真,四处皆茫茫,没有干什么。”

  他脸上笼罩了一片空虚,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郑和恨不得跳过去给他一巴掌,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了。

  “大和尚,你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可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一件事情——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悟因一怔,也许空得还不够彻底,脸上顿时间起晚秋成熟的光芒。他没有致谢,扭头就走。

  郑和望着他的背影冷笑。

  吴云峰这时走过来,笑道:“你放走笼中鸟,也引不来凤凰,这不是钓鱼的好时候。”

  郑和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把悟因仍然囚在牢里也毫无作用,大丈夫做事要不拘一格。

  他冲着“五童”笑道:“现在有你们的事干了。你们可以跟在那和尚的后边,看他到什么地方去,但不许他发现你们,也不要管他的事。”

  “五童”嘻嘻哈哈一阵笑,风也似地出了县衙。

  悟因和尚走到大街上,见无人来追自己,才确信自己获提了自由。他哈哈一阵大笑,走到街旁一副剃头挑旁,让剃头的老头给他剃头修面。

  老头儿的剃头技术还真高超,剃头刀儿在他手里一阵飞动,把悟因刮了个头青面光。

  悟因站起来一拍头皮,迈步就走。

  剃头老头连忙如赶鸡似地拦住他:“还没给钱呢?”

  悟因哈哈一笑:“和尚四大皆空,哪里有钱呢?说不准刚才你剃的也不是我呢。”

  老头儿一呆,点头道:“对,刚才剃的是个不给钱的龟孙。”

  悟因哈哈大笑起来:“有理。”飘然而去。

  “五童”走到剃头老头儿前面,指手画脚。

  “可惜我们头上的毛儿不多,不然也让你修理修理。

  老头儿哼了一声:“我一天只修理一个。

  “五童”嘻嘻哈哈胡闹了一气,追悟因去了。

  悟因在城里混饱肚子,又弄了一身粗布衣服,出城而去。出了城,迎面吹来一股清新的风,他始觉进入了一个新天地。

  他依着自己的感觉奔行了许久,忽见前面浓烟狂舞,火舌横欢,完全是玩命的架势。他飞身扑了过去。

  火是向天啸放的,是一把毒火。

  他冲到房前,一脚把房间蹋开。

  “屋里有人吗?”他冲着房里叫道。

  岳华峰忽地从草房里蹿出,身上已燃起火苗。他好不容易自解了穴道,总算脱困而出,但他一时身上无力,要救牟道那是千险万难。

  他顾不了拍打身上的火,冲悟因道:“屋里还有一个,他怕是跑不出来了。”

  悟因嘿嘿一笑:“十几年前没救人,十几年后救一个吧。”他闪身冲进了草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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