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凤歌 > 震旦2·星之子 | 上页 下页
三十九


  “他才拜七星齐辉呢!”简真眼巴巴地说,“我可是八星同光……”

  三个老的像是没听见,话锋一转,又谈起了当年的趣事。大个儿坐在一边,好不灰心丧气。

  上午雷鸣电诧,下了一阵透雨,午时才停了下来。老的不舍儿女,借口下雨,挨过中午才出发。

  坐在龙马车里,离愁别绪,挥之不去,禹笑笑紧紧挨着父亲,泪也流了好几回。老甲鱼平时满嘴胡话,这当儿倒成了个闷嘴葫芦。

  到了简真这边却掉了个个儿,哭的是申田田,简真一脸的不耐烦。大个儿万没料到,母亲这么看重自己,想到往日的打打骂骂,眼下的情形几乎像是做梦。

  不久望见浮羽山,天试院在山脚,八非学宫却在山顶。

  途径天试院,龙马车拐上一条山道,道边浓荫蔽日,繁花似锦,方非忍不住问:“简伯伯,这些是真花还是假花?”

  “真花!”吹花郎微微一笑。

  越往上去,景象越是惊人,巨木千人合抱,好似跨山接岭的巍巍大城,粗大的根须如坡如岭,一路蔓延下来,其余的花草树木,全都依附巨木生长。

  这些巨木不知活了多少岁月,也似界碑树一样,半枯半荣,半生半死,一半苍郁碧蓝,一半枯化成石。

  龙马车忽地停下,这儿已是山腰,一面光溜溜的断崖从天落下,山崖上挂了一排蛤明车,背壳展开,一动不动。

  “那是回龙壁!”简怀鲁指了指山崖,“再往前去就是禁飞区了!孩子,你们要坐蛤明车上山!”

  “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禹封城叹了口气,禹笑笑趴在父亲肩上,忍不住伤心痛哭。

  “好孩子!”禹封城抚弄她的长发,勉强笑了笑,“去八非学宫是好事啊,怎么老是哭呢……”话没说完,那边也是哭声大作,申田田抱着简真大放悲声,把大个儿闹了个大红脸,两眼东张西望,唯恐他人看见。

  “嗐!”吹花郎连连摇头,“这些娘儿们呐!”

  “你懂什么?”女狼神抹着泪数落,“小真从没离开我这么久的!”说着眉红目肿,又要落泪。

  简怀鲁咳嗽两声说:“管家婆,别忘了昨天说的事!”申田田赶忙抹泪,拿出来一个天青色的锦囊,递给方非说:“你考进八非学宫,这是阿你的礼物!”

  “弥芥囊?”方非又惊又喜。

  “这是二十倍的弥芥囊,能装比这锦囊大二十倍的东西!”

  少年连连称谢:“还有比这更大的吗?”

  “有啊!一两百倍的也有,芥子藏须弥,装得下好多人呢!”

  “小家伙!”禹封城也走上前来,交给方非一面罗盘,“这面仙罗盘是我送你的!”

  “仙罗盘?”方非心中惊讶。罗盘不过巴掌大小,盘上的字样与指隐针相仿,写满东南西北、天干地支,中心四根指针,青红皂白,各指一方。

  “这个怎么用?”方非问道。

  “这四色指针,标示时空四维,可以计时定位,还能帮助飞行,至于怎么读盘,可让笑笑教你!”

  “方非啊!”简怀鲁拖声拖气地说,“他们都是阔人,有好东西可送。伯伯最穷了,没什么送的,送你几句话儿好吗?”

  “哎呀呀,吹花郎,你还真他妈的穷!”禹封城扯着嗓子叫开了,“什么话?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什么字眼儿这么金贵,比我的仙罗盘还要值钱?”

  “法不传六耳!”简怀鲁咧嘴一笑,挽着方非走到远处,瞥了后方一眼,低声说,“方非,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要告诉简真!”

  “秘密?”方非满心好奇。

  吹花郎的声音低得不可再低:“玄冥其实没转左眼,他们母子看到的,全都是我使的幻术!”

  “什么?”方非回头一看,那边的人都朝这里张望,申田田尤其疑惑,死死盯着两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好小子,你想我死哇?”吹花郎唉声叹气。

  方非慌忙掉头:“简伯伯,你为什么要使幻术?”

  “如论真才实学,简真考入八非学宫,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他天性胆小,少了一股无往不胜的锐气,到了节骨眼儿上,总要犯些迷糊。可是看到玄冥转动左眼,他自以为得了神助,凭空添了几分自信,这自信平时看不出来,到了紧要关头,却能帮他渡过难关!”简怀鲁说到这儿,正视方非,“孩子,我要说的是——这世上,没有谁能打败你,真正打败你的,其实是你自己!”

  方非似懂非懂,吹花郎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来你会懂的,这就是简伯伯送你的礼物!”跟着一抬头,“好了,上车吧!”

  禹笑笑和方非向回龙壁走去,简真却眼巴巴望着父母,申田田怒叫:“愣什么愣?还不快去。”

  “我的礼物呢?”大个儿哭丧着脸,“我也考进八非学宫了啊!”

  “你要什么礼物?”申田田气呼呼地说,“仙罗盘和弥芥囊你不都有了吗?”

  “这不公平!”简真扯着嗓子干号。

  “你要公平?”女道者把脸一沉,“好哇,方非上了黄榜,我可没给他零花钱,你把紫液金都还我,哼,这样才叫公平!”

  “我可是你儿子!”简真一面叽叽咕咕,一面走得飞快,生怕老妈追上来讨债。

  上了回龙壁,进入蚣明车,三个老的还在那儿挥手。禹笑笑望着父亲,忍不住又哭起来。她少时饱受坎坷,好容易跟父亲过了几年快乐日子,时下又要分别,心里实在难过。大个儿却老没良心,两手抄在兜里,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地说:“我现在才知道,哼,什么叫做自由!”

  他哈哈笑了两声,忽地打住,盯着上方怪叫:“咦,谁的纸剑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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