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凤歌 > 震旦1·仙之隐 | 上页 下页 |
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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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只剩下了一个!小山都的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方非东张西望,想找一根长树枝把他接引出来。可是谷底光秃秃的,哪儿有什么树枝?地上七零八落,全是山都的行李。 方非灵机一动,俯身解开包裹,找到了一个花瓣结成的小囊。小襄分量很轻,里面却很坚硬,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块深青色的琥珀。 空桑石!啪,第六个分身也消失了。 “糟了!”方非举起灵石,青蒙蒙的光华喷吐出去,光华照到的地方,突然发生了奇迹——剑叶停止飞行,全都浮空不动。 阿含身中数剑、倒在地上,这时趁机向后翻滚,可是伤势太重,才滚了五六米,忽就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方非把心一横,大步跨过了金圈。一刹那,空桑石沉重起来,它在圈外轻如鸿毛,进了游魂圈,重了一百倍也不止。 空桑石越来越沉,小小的一块琥珀,居然超过了百斤——方非两臂发酸,双腿像是灌满了黑醋。 空桑石是人头树的眼泪,可以牵动森林里生物的善根。神剑榈却是戾气所钟,凶险毒辣,世间罕有。两棵神木互相克制,神剑榈杀不死方非,方非也不能完全制伏他。他离树干越近,神剑榈的力量越强,空桑石受了压迫,分量不断加重,只要方非不胜负荷,丢掉琥珀,空桑石失去了威力,神剑榈就能为所欲为。 方非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死握住琥珀不放,他每走一步,琥珀就重了十斤,走到阿含面前,空桑石死命下坠,那一股子无赖劲头,仿佛恨不得把他拖进地狱。 方非索性躺在地上,将琥珀揣在胸前,右手抓住阿含,一寸寸向后挪动。 阿含倒下的地方,距离游魂圈不过百米,可对圈内的人来说,这短短的一程,无异于生死之隔。 到了这个地步,较量已经无关神力,比的是意志和勇气。神剑榈不容猎物逃脱,方非也不肯丢下阿含独活。空桑石的神光饱受压迫,剑尖越来越近,伴随少年的呼吸,发出一阵阵可怕的颤鸣。 方非汗如雨下,每挪一步,都要耗尽浑身的气力。他几乎想要放弃,可又每每燃起希望——空桑石跟他心意相通,救人的心情越迫切,灵石的威力越强大,尽管剑阵不住催逼,可只要方非斗志一起,琥珀立刻喷薄神光,将近身的剑叶徐徐推开。 时光点滴流逝,慢得难以忍受,几枚剑叶迎面刺来,突然逼近了他的眼睛。 这一下几乎将方非打垮了,如果向前,眼睛势必洞穿,如果后退,又不免乱剑穿心。这样的进退两难,只有无间小道可以相比。 想起无间小道,燕眉的笑脸一闪而过,方非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迎着迫近眉睫的剑尖,奋力向前一挣。 嗡,漫天剑叶振动,银浪似的向后退去。神剑榈像是挨了一枪,树干上的孔窍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帛。号叫中,一溜火光冲开银浪,噌地没入前方的石壁。 方非回头望去,剑叶纷纷归窍,神剑榈也平静了下来,低头再看,脚下金光闪烁,不经意间,他已经逃出了游魂圈。 方非痛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酸痛交加,好似挨过了一顿毒打。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察看阿含,小山都昏迷不醒,手里紧握银剑,伤口已经止血,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咄!”阿含纵身跳起,举起银剑,冲着虚空乱刺。 “是我,是我……”方非闪到一边,不胜狼狈。 阿含听到叫声,才发觉脱离了险境,他摇晃两下,看了看银剑,又瞪了瞪神剑榈,神色时而迷惑、时而惊奇。 发了一阵呆,小山都大叫:“我怎么出来的?”方非微微苦笑,阿含碧眼放光,在他脸上转了两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什么,你救了我?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方非扬起空桑石:“我做不到,它做得到行吗?” “你用了空桑石?”阿含一愣,回望神剑榈,心中又不甘,又气恼,握紧拳头,冲那巨树狠狠挥舞,发誓下次再来,必要摘剑成功,好好羞辱一下这棵臭树。 忽听方非咦了一声,吃惊说道:“阿含,你看这个!”他回头一看,方非正盯着一面石壁发愣,壁上嵌了一长长的匣子,暗红有光,不像天然生成。 阿含想要拔出匣子,不料手指触及匣面,好似挨了一下电击,不禁通身麻痹,一个筋斗向后翻去。 “喝!”小山都双脚落地,尖声怪叫,“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神剑榈上飞出来的!”方非伸手摸去,阿含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抓住了匣子。奇怪的是,少年安然无恙,他握着匣子的末端,从岩石中把匣子抽了出来。 阿含只觉不服,劈手想要抢夺。谁知匣子上又来一道闪电,小山都飞了出去,狠狠撞上石头,忍不住呻吟起来。 “你要看吗?”方非好心好意递过匣子。山都吓得连连后缩:“别来,什么破盒子,我才不看!”嘴里斩钉截铁,心里却很纳闷,为什么方非拿着没事,自己连碰也碰不了。 匣子分量很轻,贴了一道金色的封皮,封皮上写满青字,古老得不可辨认。方非信手一摸,封皮化为了一缕轻烟。他吃了一惊,又听吱嘎连声,匣子自行弹开,里黄缎铺底,托了一管毛笔。 毛笔很长,笔管乌黑幽沉,银色亮斑夹杂其间,好似深夜里的一片寒星,笔锋雪白出尘,不染一丝杂色,尽管不曽触摸,方非也能感到一丝丝凉意。 笔管下压了一张泛黄的字条,抽出来一看,也是奇文古篆。方非正想丢开,纸上的篆字活转过来,笔画好似蚯蚓扭曲,变成了一行正方小楷—— “不以力取,不以武胜,拂星乱月,七寸六分;沉木为管,金犼为锋,舍生去死,万符归宗。” 刚一看完,字条呼地燃烧起来,方非愤忙张口去吹,气息喷在纸上,整张字条化为了飞灰。 他愣了一下,拈起毛笔,笔锋光芒四射,驱散了谷底的迷雾。 阿含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方非掉头看去,小山都蜷在一边,哭得十分伤心。方非不解地问:“阿含,你哭什么?为了摘剑的事吗?” “不是。”阿含一抹眼泪,抽抽答答地说,“这支笔的笔锋,是初代金金犼的白发做成的。” 方非心头一沉:“有人谋害了初代金吼……”想着心生厌恶,举起毛笔,想要扔掉。 “别!”阿含忙叫,“那是神眼阿珑的头发!” “神眼阿珑?”方非手上一缓。 小山都双手合十,脸上流露出一丝仰慕:“神眼阿珑是山都的英雄,他追随支离邪,打败了恐怖的大蛇,降服了无数的妖怪。他的事迹,道者至今传唱,他的雕像,永远站在浮羽山的山巅。” “这支笔……”方非扬起毛笔,笔管上银星闪烁,竟在悄悄地流转。 “它叫星拂!笔管是星沉木,这种神木已经绝种了,笔锋来自阿珑的白发,藏着不朽的威力。” 方非学着燕眉,挥舞两下毛笔,可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他悻悻放下了符笔,阿含冷不丁问: “你会符法吗?” “符法?那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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