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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黑衣小鬍子道:「我奉命行事,既然幹了『血滴子』就身不由主,叛逆造反,論罪家滅九族,沈在寬他遲早得死,行刑的劊子手殺人的手法不見得比我高明,真要說起來,他死在我手裡還算舒服些──」

  傅天豪道:「你是奉誰之命行事?」

  黑衣小鬍子張了張嘴道:「朋友!算了吧!沈在寬人已死了,你就算殺盡所有的『血滴子』又能怎麼樣?再說你也辦不到,你要問我奉誰之命行事。我奉的是我上司之命,我上司又是奉了他頭頂上的令諭,說來說去只是皇上容不得別人造他的反,要不我們怎麼敢隨便動沈在寬,難道你能進大內行刺去!我一人償命也就夠了,給我個痛快吧!求求你!」

  傅天豪不禁默然,的確!這黑衣小鬍子說得並沒有錯,說來說去是大清皇帝不容人造反,不容人萌異志,最忌諱這個,要不是他縱容「血滴子」,「血滴子」今天也不會這麼凶殘跋扈,也不敢亂殺人,唯一的辦法是盡逐滿虜出關,再不就是漢人就別「造反」別「萌異志」,要不然這類事情今後還會不絕的發生。

  沈在寬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就是殺盡所有的「血滴子」又如何?事實上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他也做不到這一點,人是黑衣小鬍子殺的,有黑衣小鬍子一個人償命也就夠了。

  想到這兒,他出指遙點,一縷指風點在黑衣小鬍子「死穴」上,黑衣小鬍子腿一伸,頭一歪,不動了。

  傅天豪收劍歸鞘,轉過身望著兩名黑衣壯漢道:「告訴『血滴子』,不要亂抓無辜亂殺人,人是我殺的,儘可以找我,我叫傅天豪,要聽清楚,我叫傅天豪!」

  話落,騰身躍起,掠了出去。

  傅天豪越牆掠出,剛落地,倏地一聲沉喝傳了過來:「什麼人?站住!」

  傅天豪聽得心頭一震,抬眼望去,只見一條瘦小黑影從衚衕西口疾掠而來。

  這瘦小黑影身法極速,轉眼已到近處,傅天豪目力過人已看清楚了他,心裡一鬆,可是沒出聲,那瘦小黑影赫然是「鬼影子」杜明,只見他手提腰刀,一身夜行打扮。

  這時杜明也看清了他,一怔叫道:「傅爺!是──」

  傅天豪一招手示意他噤聲,「鬼影子」杜明一點就透,立即住口不言。

  傅天豪凝神聽了一聽,倏然一笑道:「他們已經走了,不要緊了!」

  杜明詫異地道:「怎麼回事?傅爺!誰在裡頭?」

  傅天豪把適才的經過毫不隱瞞地告訴了杜明。

  杜明一聽臉上就變了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您殺得好,他們做得也太狠太絕,這麼一來,沈姑娘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傅天豪道:「沈姑娘已經盡了做子女的心力,人已經死了,誰也沒辦法!」

  杜明道:「傅爺!我已經找了您一天半夜了,可沒把我急死,要再找不著您,我只有咬牙往險道兒上走了!」

  傅天豪道:「什麼事?杜老!」

  杜明道:「『燕雲十三俠』把兄弟幾個昨兒晚上讓『五城巡捕營』的人在『二閘』一片樹林裡圍住了,章民山一刀插進自己的心窩裡自殺了,樂清想往外衝,當時就被火器掠倒了,霍天行一看情形不對只有低頭認栽,帶著幾個把兄弟進了『五城巡捕營』!」

  傅天豪聽得心神連震,急道:「現在他們還在『五城巡捕營』嗎?」

  杜明道:「現在還在!聽說明天一太早就要移往『侍衛營』,我真急了,今天晚上要找不著您,只有拼著我這條命不要救人了。」

  傅天豪一跺腳道:「霍天行也是!上次就讓他們圍過一次,要不是凌姑娘趕巧了,出面攔住他們了,他幾個當時就走不了,有了這麼一回教訓,怎麼還不離遠點兒?」

  杜明搖頭說道:「您不知道,傅爺!他們之中出了內奸,躲也沒用,要不是內奸出賣了他把兄弟幾個,哪會那麼容易讓人家一找就找著了!」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杜老是指──」

  杜明道:「章民山那個乾女兒,在『天橋』唱大鼓的『金嗓玉喉』章小鳳,那丫頭也不知讓什麼迷了心竅,不但把霍天行把兄弟幾個和盤托給了善銘,甚至連自己的身子也交給了善銘,據說『五城巡捕營』拿沈姑娘那一回就是她幹的好事,她怕霍天行幾個知道,所以勾上善銘來個先下手為強,您說這算什麼?這成什麼世界了?」

  傅天豪聽得心中一陣刺痛道:「章小鳳現在善銘那兒?」

  「可不!」杜明道:「她機靈,現在一步也不敢離開善銘,善銘也是老奸巨滑,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還肯放鬆她!」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讓她去吧!霍天行自有他的門規家法,杜老人義,我感同身受,事不宜再遲,我這就趕到『五城巡捕營』去!」他一抱拳,要走!

  「慢著!傅爺!」杜明伸手抓住了他道:「這種事來明的不如來暗的,來暗的最好有個熟人帶路,我給您帶路,准保他們神不知鬼不覺。」

  杜明什:道:「不!杜老,你跟我不一樣──」

  杜明截口說道:「沒什麼不一樣!在這兒待下去沒什麼意思,我早就不想幹了,正好趁這機會脫了身,不瞞您說,我這也是為自己打算,霍天行兄弟都是燕雲道兒上的頭一號人物,現在我交個朋友,將來在北六省地面上走動,不愁得不到照應,您就成全我吧!」

  傅天豪深注一眼道:「像杜老這種人,天下都可去的,好吧!杜老先請!」

  杜明倏然一笑道:「您請跟我來!」隨後傅天豪騰身往衚衕西口掠去。

  傅天豪望著那瘦小背影暗道一聲:「真是個義薄雲天的血性漢子。」

  提一口氣,騰身掠起跟了上去,出「府學衚衕」西口,杜明一頭又走進了另一條衚衕裡,不論是東彎也好,西拐也好?專找小衚衕走。

  「鬼影子」杜明的輕功身法著實高人一等,傅天豪把輕功身法提到了七成才能與他走個併肩。

  奔馳間傅天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有件事不知道杜老知道不知道?」

  杜明道:「什麼事?傅爺!」

  傅天豪道:「沈姑娘為救沈先生,大老遠地帶來一件價值連城的『珍珠衫』,據說這件『珍珠衫』已經由霍天行兄弟的手交給了『五城巡捕營』,然後再往刑部轉,刑部只一收到東西就放人,那知那件『珍珠衫』交到『五城巡捕營』人手裡之後就沒了下文,據我看是讓『五城巡捕營』的人吞了,杜老可知道這件『珍珠衫』落進了誰手裡嗎?」

  杜明訝然說道:「有這種事兒?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可知道霍天行兄弟跟『五城巡捕營』的那一個接的頭嗎?」

  傅天豪道:「這我倒沒聽說,當時我是跟章民山談的,沒聽他提,我沒問,杜老該知道,我不好問。」

  「那是!」杜明點點頭道:「事情是他兄弟幾個經手辦的,您問多了會招人誤會,讓我想想看,會是誰呢?」

  他沉吟了片刻道:「上樑不正下樑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像這種向人伸手受賄的事兒,官場之中算不得稀罕,『五城巡捕營』裡尤其屢見不鮮,逮住個毛賊衝賊伸手分一半兒贓,要幹沒本兒買賣的就先送來,這種事在『五城巡捕營』裡是公開的秘密,倒楣的只是失主老百姓,只是,像這麼貴重的一件『珍珠衫』硬昧起良心給吞了,要想神不知鬼不覺,似乎不大可能,老實說,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們也沒那個膽,要吞這件『珍珠衫』嘛只有一個人可能,也只有他吞了這件『珍珠衫』沒人敢吭聲兒,沒人敢眼紅,那就是『五城巡捕營』的統帶玉倫!」

  傅天豪道:「怎麼?連身為統帶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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