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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勝奎目光一凝,道:「那麼你為什麼只拿沈在寬的女兒一個,卻把他們給放了,要知道沈在寬的女兒是個弱女子,並不足慮,這班人才是大禍患。」

  善銘陪上一臉笑道:「回您,這個卑職知道,只是這是卑職跟卑職吸收過來的那個人事先談好條件,您想,卑職要是不答應她,她怎麼會告訴卑職沈在寬的女兒藏在哪兒?」

  勝奎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只是你也要明白,讓這班人留在京裡終是一個大禍患,將來萬一鬧點兒什麼,你是『九門提督』,你推卸不了這個責任。」

  善銘道:「卑職知道,不敢瞞您,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沈在寬的女兒落在『大漠龍』手裡了,卑職已經沒什麼顧慮,想一網打盡他們,可是卑職卻另有難處。」

  勝奎道:「你另有什麼難處?」

  善銘道:「您不知道,他們之中的一個,也就是卑職吸收過來的那一個,在內城裡結交了不少朋友,很有一些靠山,卑職怕──」

  勝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說的是誰?」

  善銘道:「回您,就是那紅透了半邊天的『金嗓玉喉』章小鳳。」

  勝奎呆了一呆道:「是她啊!她是『燕雲十三俠』裡的人?」

  善銘道:「她只是個晚輩,章一絕跟駱二巧才是『燕雲十三俠』裡的。」

  勝奎沉吟了一下,高揚起一雙劍眉,道:「章小鳳、章一絕、駱二巧一直在內城裡下功夫,足見他們用心叵測,我不能讓他們這樣包藏禍心,你只管放手去做你的,內城各府邸自有我給你擋,他們企圖搭救沈在寬,一如叛逆,我看誰敢給他們撐腰,你回去後馬上下手,我這就下令調派『侍衛營』的好手歸你調度指揮,聽清楚了,你的私事我不管,可是這件公事你無論如何得給我辦好,要不然我唯你是問,聽清楚了麼?」

  善銘忙道:「卑職聽清楚了,只要有王爺您這句話,卑職還有什麼不敢放心大膽的,您放心,卑職定把這件事辦得圓圓滿滿的。」

  「那就好。」勝奎道:「你回去吧!我這就派人到『侍衛營』要人去,聽著,最好是要活的,倘敢拒捕,格殺勿論!」

  「是!」善銘恭應一聲,打個千退走了。

  從現在起,善銘算是得到了最大的靠山,還有什麼不能放手去做的?

  如今看來,「鷹王」勝奎這個人相當兇狠,也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像他這個人,因私廢公,心腸軟綿綿的還行?對敵人心善,就是對自己殘酷,這也許就是「鷹王」所以能為「鷹王」,能成為大清朝柱石,連皇上都要讓他三分的原因之一。

  善銘走了。勝奎馬上召來一名便衣,吩咐道:「你馬上回『侍衛營』一趟,就說我要二十名好手,馬上叫他們到『九門提督』那兒報到,完全歸屬『九門提督』調度指揮,快去。」

  那便衣恭應一聲,飛步而去。

  那便衣走了,勝奎伸手從身旁另一名便衣手中接過馬鞭坐騎,他要踩鐙上馬,忽然想起了那小紙團,從袖子裡掏出來一看,他怔了一怔,然後笑了:「這還要你們告訴我?真是多事!」

  他兩個指頭一揉,把那張皺皺的小紙兒揉得粉碎,隨即踩鐙上馬,縱騎馳去。

  ▼第十九章

  一大早,小玲從菜市剛買完了菜,提著籃子又拐進了菜市口一家藥舖,她在藥舖裡待了好半天,又提著菜籃走了出來,

  出了藥舖剛走沒兩步,突然:「玲姑娘!」背後有人叫了她一聲。

  小玲回身一看,走來個笑嘻嘻的年輕漢子,歪戴著一頂瓜皮小帽,袖子捲得老高,手插在兜兒裡,一副混混相兒。小玲一驚,轉身就走。

  那年輕漢子快得像一陣風,一個箭步竄了過來,繞到小玲前頭兩手一伸一攔,道:「嘖嘖!你瞧瞧!幹嘛一見我就跑呀!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小玲眼一瞪道:「你幹什麼?閃開!」她擰身要從別處走。

  那年輕漢子一步橫跨又攔住了她,道:「玲姑娘,你這是幹嘛呀?許久不見了,怪想你的,聊聊嘛!」

  小玲冷冷說道:「有什麼好聊的,你那一回有過正經,閃開,姑娘還等著我回去呢!」

  「別騙人了。」那年輕漢子一咧嘴道:「秦姑娘一大早就到我們那兒去了──」

  目光往小玲菜籃子裡一盯,道:「讓我瞧瞧有什麼好吃的。」他可是嘴說手不閑,而且是嘴到手到,伸手便往小玲菜籃子裡抓。

  小玲猛然一驚,菜籃子往回一帶,要躲,可是她沒年輕漢子快,年輕漢子已然從菜籃下頭抓出一個小包,打開一看,他笑了:「喲!剛蘸得的。」

  可不,一包冰糖葫蘆,他捏一個放進了嘴裡,吃了還不饒人,盯著小玲哼哼笑道:「好哇!省下了菜錢來買零嘴吃,這種事兒還不堵堵我的嘴──」

  又捏了一個往嘴裡一放,這才心滿意足地包好了要往小玲菜籃子裡塞。

  小玲那敢讓他往菜籃裡放,劈手一把奪了過來,道:「八輩子沒吃過東西,饞死了,早知道碰到你就倒楣。」她擰身要走。

  年輕漢子目光忽然一凝,道:「『保安堂』?還有一包藥哪!你買藥幹什麼?」

  小玲一驚,低頭一看,可不,菜籃子裡露出一角藥包,忙把那包冰糖葫蘆往菜籃裡一塞,順手把那個藥包推進了籃子底下,道:「我吃的,受了點風寒,不行麼?」

  一甩辮子提著籃子走了,走得飛快。

  年輕漢子扭過頭來直瞅她,小玲走得不見了,他臉上浮現起一片狐疑,自言自語地道:「別跟誰有了私,買包大紅花打胎吧?」

  他抬頭快步走向了那家「保安堂」藥舖,轉眼工夫之後,他又從藥舖裡走了出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扭頭要走。

  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話聲傳了過來:「小駒!」

  年輕漢子一怔回頭,不遠處站著位姑娘,手裡還提著根馬鞭子,赫然竟是姑娘諸亞男,

  他忙堆上一臉笑走了過來,一哈腰道:「姑娘,您怎麼在這兒?」

  諸亞男道:「我打這兒過,你跑藥舖去幹什麼去了,又去衝人伸手了?」

  年輕漢子忙道:「不,不,姑娘,這回不是,自從上回老爺子有過話之後,我就沒敢再有二回,我是進藥舖打聽事兒的。」

  諸亞男道:「你跑藥舖打聽什麼事兒去了?」

  年輕漢子陪著笑道:「我本來是打算趕回去稟報老爺子的,既然在這兒碰見了您,告訴您也一樣,是這樣兒的──」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壓底了話聲道:「剛纔在這兒碰見了小玲,那丫頭籃子裡藏了包藥,鬼鬼祟祟的,看見我臉都白了──」

  諸亞男道:「買包藥有什麼怕人知道的?」

  「就是說嘛!」年輕漢子道:「她說她受了點兒風寒,吃帖藥發發汗,我覺得她可疑,跑進藥舖一問,您猜她要的是什麼藥?」

  諸業男道:「什麼藥?」

  「止潰生肌散。」年輕漢子道:「那是傷藥,藥舖的夥計說她來買不是一趟子了,您說,買傷藥是幹什麼?」

  諸亞男沉默了一下,道:「以你看呢?」

  年輕漢子道:「『大漠龍』不是讓火器打著帶著傷跑了麼?咱們找遍了『北京城』都沒能找著他──」

  諸亞男臉色一變,叱道:「別胡說,秦姑娘是熟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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