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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胜奎道:“是这么写的,阁下那位准福晋是江湖女盗‘红娘子’,唯恐阁下不察,特字奉知,没有署名,没下款儿!”

  凌红“哦!”地一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纸条儿呢?我看看!”

  胜奎道:“扯了,又不是名家手笔,要不然我就把它留下裱框了。”

  凌红看了他一眼,道:“甭不当回事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当回事儿?”胜奎失笑说道:“这么芝麻大一点事儿,让我当回事儿那我能忙死累死,我会怎么看,不值一笑。”

  凌红道:“你真是这么想吗?”

  胜奎瞪大了眼道:“我不这么想怎么想?本来就不值一笑。”

  凌红神色微微凝重,道:“胜奎,这不是件小事,你可别瞧不起它,它可能让你丢了爵位,也有可能让你失去我!”

  胜奎不禁失笑,道:“你是怎么了?红姐!别把芝麻大点儿事儿看得这么严重好不?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凌红道:“你不在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内情,你要是知道内情,你就不会不在意了。”

  胜奎笑了笑道:“我不知道内清?什么内情?那一回事儿?”

  凌红当即把她在骆三爷的车队里戏弄“大鹰爪”谭北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胜奎大笑了,道:“你是说那件事是因,这件事是果?”

  凌红微一点头,道:“我不敢确定,但我认为极有可能。”

  胜奎道:“你认为这件事是谭北斗干的?”

  凌红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事实上除了他那一伙之外,我想不出别人来。”

  胜奎道:“你认为一个小小的直隶总捕,敢跟你我过不去?”

  凌红摇摇头道:“谭北斗因为辞去公职了,就是为了便于对付我──”

  她把西城根儿所遇告诉了胜奎,单隐下了凤妞儿跟沈书玉的所在,其实她不知道凤妞儿跟沈书玉是在城外不在城里而已。

  听完了凌红这一番话,胜奎笑着说道:“就算你料对了,谭北斗他又能把你我怎么样?”

  凌红摇摇头道:“胜奎,你不能不承认这件事很严重,你或许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在乎──”

  胜奎道:“红姐,你在乎什么?”

  凌红道:“他现在向你密告,江湖女盗‘红娘子’在你府里,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胜奎道:“瞧你问的,我理都不理他。”

  凌红道:“那你的错处就让他抓住了,你窝藏江湖女盗,不知道犹可说,有人向你密告都置之不理,那就是包庇江湖女盗,以你堂堂鹰王之尊竟包庇江湖女盗,他日你何以对下?他要是再往别处告你一状,你又怎么办?”

  胜奎道:“他敢?”

  凌红道:“胜奎,别动意气,咱们这是就事论事,他敢用个纸团儿冲你鹰王丢过来,又有什么不敢冲别人再丢个纸团儿?”

  胜奎道:“就算他敢,眼下这‘北京城’里,谁又敢把我怎么样?”

  凌红道:“别以为你鹰王权大势大了不起,别以为平常连皇上都要让你三分,要知道,你犯的是爱新觉罗的家法,这小是别的事,也非同小可,皇上不能不管,到时候他要一道长谕下到了‘宗人府’,你怎么办?你又怎么办?”

  胜奎眨眨眼道:“有这么严重吗?红姐!”

  凌红道:“我不敢说一定,却不能说没可能,也不能不往坏处想,在心里早作准备。”

  胜奎道:“那么以红姐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凌红道:“你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让我马上离开,这样你的罪会小一点儿,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是马上拿我交给‘九门提督’衙门,这样你可以将功折罪,说不定皇上还会嘉许你一番,最后一条路你最好别走,甚至连尝试都别尝试──”

  胜奎道:“怎么一条路,说说看?”

  凌红道:“置之不理,冒削爵获罪之险!”

  胜奎笑了,摇头说道:“好玩儿,真好玩儿!没想到你这位叱咤风云,睥睨江湖,一向愧煞须眉女英杰,把芝麻大一丁点事儿看得这么严重?”

  凌红正色说道:“胜奎,你不是个冥顽不化的人,难道我分析得还不够清楚?”

  胜奎忽然一整脸色站了起来,道:“红姐!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一身硬骨头,从来不冲人低头,尤其不冲罪恶低头,只有罪恶见我胜奎远避,没有我胜奎见罪恶绕道这一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让谁难倒过,当召我策马疆场,面对敌兵百万我都能面不改色,也从没皱过一下眉头,今天叫我屈服这一个小小的直隶总捕的阴谋之下,那办不到,我选第三条路。”

  凌红站了起来,道:“胜奎──”

  胜奎截口说道:“红姐!辛苦了大半天,你也够累的了,你歇着吧!我有公事要办一办,要有事儿找我,我在书房。”

  他没容凌红再说话,扭头走了出去。

  凌红没动,也没说话,缓缓坐了下去,美艳的娇靥上浮现起一片阴霾!

  胜奎真的去了书房,他没有叫任何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意思对谭北斗采取对策。

  凭他的权势,找到谭北斗那一伙把他们除了,来个先下手为强,那是易如反掌吹灰之力。

  可是他不屑那么做,而且那么做等于是怕了谭北斗,他更不愿意向谭北斗示弱。

  凌红心里明白,车队早冒充沈书玉戏弄了谭北斗,谭北斗栽了跟头,自认是受了莫大的羞辱,绝不会放过她,从他辞去公职一事,就可看出他的决心。

  而现在她又以独门暗器“红燕子”伤了他的大徒弟,当然更是火上浇油,无论如何,谭北斗是绝不会与她干休了。

  胜奎不清楚谭北斗,除了个“大漠龙”颇令他心折之外,他谁也不服了。

  可是她对谭北斗知之甚深。

  “大鹰爪”十足的老江湖,可说是一只狡猾无耻的老狐狸,从他丢给胜奎这么一个纸团儿这件事看,就可知道这个老鹰犬是多么阴、多么损、多么“足智多谋”!

  尤其他任直隶总捕多年,大清朝的皇律,官场里的一切,他了如指掌,熟得不能再熟,是个不容有一丝儿轻视的人物,偏偏胜奎不当回事儿,凌红她怎么能不忧?怎么能不愁?

  她离开胜奎尚不足惜,可是不能让胜奎为她丢爵位,不能让胜奎成为她跟谭北斗这段私怨下的牺牲者。

  而唯一能保护胜奎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除去谭北斗这一伙人。

  ***

  诸亚男又去了秦婉贞家。

  她去告诉傅天豪,信儿已然送到,只是去迟了一步,凤妞儿已进城,可是她已下令诸家的人不许管这件事,当然,主要的她还是为来看看傅天豪。

  傅天豪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几天来的静养,在秦婉贞悉心的照料下,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秦婉贞没告诉他诸亚男的心意以前,还好一点儿,现在他见着诸亚男却有了点儿不自在。

  同样的诸亚男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过秦婉贞,她不知道秦婉贞“帮过她的忙”没有,一见着了傅天豪,她也总是别别扭扭的。

  三个人坐在屋里,傅天豪跟诸亚男总是说的时候少,听的时候多,倒是秦婉贞成了个多话的人。

  她能怎么办?不吭气儿?三个人都不说话,那更别扭,为人做嫁衣裳,心里本就够苦的,却还强颜为欢,尽量不使三个人之间“冷场”!

  聊了一会儿之后,秦婉贞忽然说道:“亚男,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也准备请你,傅爷伤好得差不多了,要走!我留不住,打算做几个菜一方面庆贺傅爷伤愈,一方面也为傅爷饯个行,你代我陪傅爷坐坐,我到厨房看看去。”

  她走了。

  谁都知道这是借口。

  诸亚男感激,可是一旦只两个人相对时,她却心里怦怦跳,老半天抬不起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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