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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不,姑娘。」嚴慕飛道:「我的意思是說,我該先取得她的首肯,徵得她的同意。」

  金玉瓊輕輕地「哦」了一聲。

  嚴慕飛不安地道:「姑娘知道,我不能再讓她受一點委屈,我已經負她很多了,我不能再……」

  金玉瓊微一點頭,道:「我不是個不明理的女兒家,我也認為該。」

  嚴慕飛忙道:「謝謝姑娘。」

  金玉瓊淡然一笑,道:「那倒不必,你放心,萬一你沒法取得她的首肯,她要是不同意,那是我自己福薄,跟你無緣,我會馬上離開你倆的。可是我要先問問你,你自己的意思是……」

  嚴慕飛道:「姑娘,蒙姑娘垂青,能得姑娘為伴,那是我的榮幸!」

  金玉瓊微一搖頭,道:「是誰的榮幸誰知道,我不希望聽你這麼說,只要你說聲願意要我就夠了,在見著衛姑娘之前,我就是你的人。」

  嬌靨一紅,垂下了螓首。

  嚴慕飛一陣激動,脫口輕喚道:「姑娘……」

  金玉瓊突然抬起螓首,嬌靨上猶帶三分紅暈,道:「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嚴慕飛道:「什麼事?」

  金玉瓊道:「這件事,讓我自己跟她說。」

  嚴慕飛一怔,道:「這……」

  「這什麼?」金玉瓊道:「你認為你自己好啟齒,好張口麼?」

  嚴慕飛道:「固然,由姑娘自己去說,我該是求之不得,可是……可是我怕她萬一……姑娘不知道,她外柔內剛。」

  金玉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萬一我說不好,她會遷怒於你?」

  嚴慕飛窘迫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姑娘。」

  「看你!」金玉瓊倏然笑道:「還沒成親呢,就怕的這個樣兒,難道說你這鬚眉六尺昂藏軀,還怕一個女人不成?」

  嚴慕飛搖頭說道:「姑娘,那不是怕,是不忍。」

  金玉瓊微一搖頭,道:「箇郎體貼,她令人羨煞。」

  嚴慕飛皺眉叫道:「姑娘……」

  金玉瓊微一搖頭,道:「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你放心,唯有女人最瞭解女人,我會見機行事,知道該怎麼說,絕對比你說得委婉做得好就是,行了麼?」

  嚴慕飛道:「看來我只好答應姑娘了。」

  金玉瓊道:「就這麼說定了,我跟你到赤壁去,不成,我馬上走,成了我也馬上走,我不能耽擱你的正事,我在姑姑家等你。」

  嚴慕飛道:「好吧,姑娘。」

  金玉瓊皓腕一抬,美目凝注,道:「行了,我的心不再亂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離愁可言了,來,扶我躺下。」

  嚴慕飛猶豫著走過去接過了那隻皓腕,然後扶著她輕輕躺下。

  金玉瓊猶不捨地抽出了那股欺雪賽霜的玉手,道:「坐啊!」

  嚴慕飛答應一聲坐了下去。

  他這裏剛坐定,夥計已端上一碗藥走了進來,近前賠笑哈腰,道:「客官,藥煎好了,請趁熱喝了。」

  嚴慕飛擺手說道:「好,謝謝你,請放在桌上吧!」

  那夥計忙答應著,把藥放在了桌上。

  嚴慕飛道:「你請忙去吧,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招呼的。」

  那夥計答應著走了。

  夥計走了之後,金玉瓊在嚴慕飛的扶持下喝了那一大碗苦藥,喝得她連皺黛眉,模樣兒嬌煞人。

  她還不至於身子發軟,可是她就把整個兒嬌軀躲偎在嚴慕飛的懷裏,那碗藥也喝了老半天。

  喝完了藥,嚴慕飛道:「姑娘,你……」

  金玉瓊嬌眉一揚,那嬌嫩的臉蛋兒差點碰到嚴慕飛的下巴,她嬌慵無力而又有點媚意地道:「你……我沒名字麼?」

  她吐氣如蘭,兩張臉距離又是那麼近,嚴慕飛為之一驚,忙向上抬了抬頭,道:「玉瓊,你可以睡了。」

  金玉瓊姿勢不改,輕輕問道:「你呢?」

  嚴慕飛道:「我……坐在燈下陪你!」

  金玉瓊道:「你這是存心……不要,我才不要你看著我睡呢!那樣我睡不著。」

  嚴慕飛道:「那,我去找夥計要間房去。」

  「也不行!」金玉瓊道:「我害怕,萬一再掉隻蠍子下來怎麼辦?」

  嚴慕飛強笑說道:「不會了,你看,這家客棧……」

  金玉瓊嬌軀一擰,在他懷裏揉了一揉,偎得更緊,道:「不要,我要這樣睡……」

  嚴慕飛忙道:「玉瓊,這……」

  「這什麼?」金玉瓊道:「這有什麼關係,我願意跟你,你也願意要我,等於定了名分,名分既然已經定了,我人都是你的了,還怕什麼?」

  嚴慕飛著了急,忙道:「玉瓊,話不是這麼說……」

  金玉瓊道:「我這樣才能睡得著,你忍心離開我?」

  嚴慕飛道:「玉瓊,我固不忍,可是……」

  「可是什麼呀?」金玉瓊「嘻」地一笑,忽然坐直嬌軀,抬手掠了掠雲鬢嬌媚地說道:「你瞧,急得那個樣子,逗你玩兒的,你肯我還不肯呢!人還沒嫁給你呢,萬一她要是不答應,那不害苦了我?行了,閣下,你旁邊坐著去吧!」

  嚴慕飛鬆了一口氣,忙站了起來,搖頭苦笑,道:「玉瓊,你也真是,這麼大個人了……」

  「多大呀,我的爺!」金玉瓊道:「男人家沒娶妻,五十也算小孩子,姑娘家該也一樣,你我之間,開開玩笑也不傷大雅呀!」

  嚴慕飛沒再說話,搖搖頭,坐在了椅子上。

  金玉瓊緩緩躺了下去,一雙美目緊緊地盯住嚴慕飛,半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慕飛,你讓我敬佩!」

  嚴慕飛微愕說道:「什麼?」

  金玉瓊道:「坐懷不亂!」

  嚴慕飛一怔苦笑,搖頭說道:「玉瓊,人非草木,所持者唯一禮字耳!」

  金玉瓊道:「世上的男人,可不是每一個都像你。」

  嚴慕飛笑了笑,道:「玉瓊,天色不算早了。」

  金玉瓊道:「一個人枯坐沒意思,你不希望我陪你多聊聊?」

  嚴慕飛搖頭說道:「你現在需要的只是歇息。」

  金玉瓊沒親何地道:「歇息,歇息,你就只會叫我歇息,好吧,我聽你的!」

  閉上了美目,隨即她了睜了眼,道:「謝謝你!」

  又閉上了美目。

  三十來歲的一個姑娘,竟然像個淘氣的孩子,嚴慕飛搖頭失笑,他把身影往後一靠,隨也閉目養起了神。

  屋裏,很靜,很靜。

  房外的夜色,也寧靜得出奇。

  只聽見燈花偶爆,別的再難聽到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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