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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黑衣漢子並沒有馬上離去,他望著嚴慕飛道:「朋友,你是……」

  嚴慕飛含笑截口,道:「別問我,閣下可以問貴上去!」

  黑衣控子道:「你朋友口中所指的貴上是……」

  嚴慕飛道:「陸讞陸指揮使!」

  黑衣漢子一驚低頭,沒聽他再說,轉身走出了胡同。

  望著那背影,嚴慕飛搖頭失笑。

  ▼第十九章 臥龍崗奇遇

  南陽是豫西重鎮,所謂「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自古有名,古時地理,以其居中原之南,居秦嶺之陽而名。

  自春秋時代起,南陽就成了軍事要地,楚人得此,便要問鼎中原,漢人亡秦,元人滅宋,都經此地。

  它北通黃河,南下襄樊,劉秀的晉陽起義就是指這兒。

  天剛亮,嚴慕飛到了「臥龍崗」,這兒是三國時諸葛亮的隱居處,諸葛草廬就在這兒。

  嚴慕飛是當時稱奇稱最的人,他路過臥龍崗豈會失之交臂,當面錯過?免不了要瞻仰憑弔一番。

  曙色中,他站在臥龍崗上縱目四望,諸葛祠、諸葛廬盡收眼底,想想三國裏那段「劉皇叔三顧茅廬」,再看看眼前一景一物,心裏有種異樣的感受。

  正觀望間,驀地一陣清朗吟聲自那成八角形的諸葛草廬方向傳了過來:

  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
  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仰面觀太廬,疑是玉龍鬥。
  片片鱗甲飛,頃刻遍宇宙。
  騎驢過小橋,獨嘆梅花瘦。

  吟聲清朗而鏗鏘入雲,豈尋常人!

  昔日劉玄德三顧茅廬時,就曾碰見諸葛亮的泰山騎驢過橋,口吟《梁父吟》怎地此時此地也有人高吟《梁父吟》又豈是巧合?

  嚴慕飛聞吟聲而愕然,心念剛動,那橫跨小溪上的小橋走來一個人,那是個身穿粗布衣褲,擄著袖子,捲著褲腿,頭頂草帽,腳穿草鞋的瘦削老頭兒。

  老頭兒腰裏別著一柄斧頭,肩上挑著一擔柴,步履輕捷穩健,絕無絲毫龍鍾老態。

  嚴慕飛留了意,他一直凝目打量,越看越覺得這老頭兒不是尋常樵夫,分明是出自武林,隱於此處的奇人。

  看著,看著,老樵夫走近了,身旁站著嚴慕飛這麼大個人,他竟然像沒看見,挑著柴擔,擦身而過。

  嚴慕飛心裏明白,微微一笑,輕咳開了口:「老丈請留步。」

  老樵夫眼花耳不聾,他停了步,轉過身來看著嚴慕飛,老眼猛地一睜,白鬍子一陣抖動:「呀!什麼時候這兒站個人?小老兒竟沒瞧見,真是人老眼不中用了,失禮,失禮!這位是叫小老兒麼?」

  嚴慕飛含笑說道:「正是呼喚老丈!」

  老樵夫道:「不敢當,不敢當,有什麼見教,想買擔柴回去燒火?」

  嚴慕飛笑了笑,道:「昔日劉玄德三顧臥龍先生於此地,曾遇一老者騎驢過橋,口吟《梁父吟》今天我路過此處,也遇一老者挑柴過橋,口吟《梁父吟》,雖然時殊景殊,但我不敢認為是巧合,老丈敢莫諸葛之丈人峰麼?」

  老樵夫哈哈大笑,道:「小老兒賣柴為生,每日清早在這臥龍崗一帶打柴,屈指算算不少好幾千個日子,到今天方始碰上雅人。這位,當年的那位是騎驢,今天的小老兒卻是挑柴,若小老兒是當年的那位,豈不要驚世駭俗,嚇破人的膽了!」

  話落,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嚴慕飛道:「老丈,昔日彭祖壽長八百。」

  老樵夫道:「當年請葛亮的那位泰山沒到一百歲就壽終了!」

  嚴慕飛倏然而笑,道:「我沒有走眼,老丈當今之哪位?」

  老樵夫微微一笑,道:「小老兒眼花耳不聾,閣下也分明高人雅士,閣下又是當今哪一位?」

  敢情他是想先聽聽人家的。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有費老丈動問,我姓嚴,草字慕飛!」

  老樵夫眉鋒一皺,道:「嚴慕飛,嚴慕飛,唉!看來今天小老兒又白跑了!」

  嚴慕飛愕然說道:「老丈這話似有玄機?」

  老樵夫搖了搖頭,道:「閣下非他,不說也罷。」正說著,他扭頭要走!

  嚴慕飛伸手一攔,道:「老丈,他是誰?」

  老樵夫回眼一瞪,道:「他是他,與你閣下無關!」

  嚴慕飛道:「老丈高雅隱士,奈何這般沒有耐性,沒有雅量,吝於多說幾句話!」

  老樵夫雙眉一聳,道:「你這是教訓我?」

  「不敢,老丈。」嚴慕飛道:「老丈年高,是長者,而對長者,我怎敢無禮?」

  老樵夫道:「這句話聽來倒還順耳,那麼放我走?」

  嚴慕飛道:「可以,老丈當知禮尚往來。」

  老樵夫一怔,道:「好會說話,不是你提,我險些忘了,算我失禮,我自號『南陽樵隱』……」

  嚴慕飛道:「老丈,那是號。」

  老樵夫道:「你急什麼?我複姓長孫……」

  嚴慕飛一笑說道:「那老丈不該是『南陽樵隱』,而該是『華山樵』。」

  老樵夫神情一震,道:「怎麼,你知道我?」

  嚴慕飛笑道:「對老丈,我知道的,不下對我自己。」

  老樵夫「哦」地一聲凝目說道:「你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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