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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趙玉琴道:「公子故宅,賜號相國,佛門藏龍,梵剎臥虎!」

  嚴慕飛道:「公子故宅,賜號相國,佛門……玉琴,她就憑這幾句話找到了開封大相國寺來了?」

  趙玉琴道:「是的,你想,公子故宅,賜號相國,這指的當然是開封大相國寺,所謂佛門,梵剎也是暗指的這座大相國寺,藏龍,是指建文,臥虎,是指紀綱,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嚴慕飛沉吟了一下,道:「不錯,是很明顯,只是,玉琴,你又怎麼知道這四句話的呢?」

  趙玉琴道:「很簡單,她拿著上面寫著這四句話的紙條,來大相國寺向一個老和尚查問,可巧被錦衣衛的兩名領班碰見。她匆匆地走了,老和尚沒來得及把那張紙條交還她,於是那張紙條就落在了我手裏!」

  嚴慕飛看了她一眼,道:「恐怕那位老和尚的遭遇很慘。」

  趙玉琴道:「事實上沒人怎麼樣他,是他自己畏罪,懸樑自縊了!」

  嚴慕飛臉色微微一變,道:「是嗎,玉琴?」

  趙玉琴道:「我不會騙你,既然是我帶他們出來的,我就不會讓他們仗官勢輕易傷人。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別的和尚!」

  嚴慕飛道:「何必問,我相信你不會!」

  趙玉琴有點不安,道:「不過事實上有個領班確實殺了一個年輕的和尚,那是因為那自縊的老和尚命他送信給衛涵英,被那名領班知道了。事關重大,職責所在,他當然要阻攔,可是那年輕和尚反抗,結果被他失手殺死了。」

  嚴慕飛揚了揚眉,道:「以錦衣衛,有權對朝廷大員先斬後奏,而且專門緝拿大奸惡,殺一個和尚,那如同殺雞宰犬,該不值一提,何況那和尚論罪當斬。」

  趙玉琴道:「慕飛,你別這樣,奉旨出京,職責所在,他能怎麼辦?能眼看著那和尚把信送出去而不聞不問?但我仍承認他不該殺人。我很生氣,不過,在我懲罰他以前,那位『冰心玉女』已經替我執法行刑了!」

  嚴慕飛一怔,道:「怎麼說,玉琴?」

  趙玉琴道:「她殺了那名領班,為那個和尚報了仇。」

  嚴慕飛口齒啟動,卻沒有說話,但他旋又說道:「她也未免太……官家人犯法,只有由官家處理,她憑什麼殺那名領班,這殺官差不是形同叛逆嗎?」

  趙玉琴道:「說的是啊!我也這麼想,可是她一身所學太高,我拿她沒奈何,只有任她揚長而去了。」

  嚴慕飛一抬眼,道:「怎麼?玉琴,她走了?」

  趙玉琴點頭說道:「是的,她走了,不讓她走怎麼辦?誰能攔得住她?倒是陸指揮使跟她折騰了一陣,陸讞取巧打了她一掌,自己也險些被她踢斷一條腿!」

  嚴慕飛神色一緊,道:「怎麼,陸指揮使打了她一掌?」

  趙玉琴道:「是的,那一掌正擊中她的左肩,看樣子她的左肩骨已經碎了。」

  嚴慕飛臉色陡一變,脫口說道:「怎麼,她的左肩骨……玉琴,她往哪裡去了?」

  趙玉琴凝目說道:「不知道,怎麼?」

  嚴慕飛猛悟失態,忙道:「既然陸指揮使碎了她功左肩骨,那還怕她功高難敵怎地?說什麼也不該讓她跑掉,更應該追。」

  趙玉琴道:「我知道,可是當時她跑得很快,來不及截攔她。至於追,根本不知道她住哪兒去了,怎麼追呀?」

  嚴慕飛道:「那……難道就任她這麼跑了不成?」

  趙玉琴道:「自然不,所以我在這兒等你。」

  嚴慕飛微愕說道:「等我?玉琴,你的意思是什麼?」

  趙玉琴微一搖頭,道:「先別問我的意思,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嚴慕飛道:「什麼事?」

  趙玉琴道:「老和尚那封信,很有可能寫著建文與紀綱去處的那封信,已落在了她手裏。」

  嚴慕飛「哦」地一聲道:「你不是說那名領班阻截那送信和尚……」

  「是的。」趙玉琴道:「可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那和尚懷裏藏著信。」

  嚴慕飛沉吟了一下,道:「要是那封信上真寫著建文與紀綱的去處。」一頓,接道:「玉琴,說你的意思吧?」

  趙玉琴道:「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捷足先登,著了先鞭,所以我想讓你追去對付她。」

  嚴慕飛眉鋒微皺,道:「對付她?」

  趙玉琴道:「難道不該對付她?我看衛涵英她找建文跟紀綱,居心叵測,不知懷著什麼鬼心眼兒?」

  嚴慕飛沉默了一下,道:「玉琴,對付她可以,可是誰知道她去了哪裡?那封信上建文與紀綱的去處又在哪裡?」

  趙玉琴眉鋒微皺,道:「難就難在這兒,難道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嚴慕飛沒有回答,想了想,忽然說道:「玉琴,我想見見大相國寺的主持。」

  趙玉琴愕然說道:「你想見大相國寺的主持?幹什麼?」

  嚴慕飛道:「我想由他嘴裏也許可以問出些蛛絲馬跡。」

  趙玉琴搖頭說道:「沒有用,該問的我都問過了,老和尚他一問三不知!」

  嚴慕飛道:「那是你問,他當然一問三不知,我想再試試。」

  趙玉琴沉吟了一下,微頷螓首,道:「好吧,讓我派個人把他叫來。」

  嚴慕飛搖頭說道:「玉琴,你不會不明白,對有些人,有些事,應該移樽就教,擺官架子是行不通的!」

  趙玉琴嬌靨一紅,嘆道:「也只有你會數說我,誰擺官架子了?好吧,不叫他來,我陪你去見他,這總行了吧?」

  嚴慕飛微一搖頭,道:「仍不行,玉琴,我不要屬於官家的任何一人陪。」

  趙玉琴眨動一下美目,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陪,怕我聽嗎?」

  嚴慕飛道:「玉琴,你這是什麼話,你貴為公主,我是為朝廷做事,心是一條,途殊而歸同,又怎麼怕你聽的,你應該想得到,有官家的任何一人在,老和尚他會不會說?」

  趙玉琴嬌靨又一紅,美目微瞟,道:「早說不就沒事了嗎?都是你比我能,說來說去也都是你有道理,我在這兒等你,快去吧!」

  嚴慕飛站起來,道:「你告訴我,主持住在哪兒?」

  趙玉琴抬手外指,道:「前院大殿右邊有間禪房,他就住在那間禪房裏。」

  嚴慕飛道:「那麼,我去了。」轉身走了出去。

  他瀟灑邁步出後院,繞過大殿後,來到大殿右邊那間禪房前,舉手輕敲房門,輕咳說道:「主持老和尚在嗎?」

  只聽主持老和尚那蒼老無力的話聲由裏面傳了出來:「是哪一位施主?」

  嚴慕飛道:「我姓嚴,特來看看主持老和尚。」

  主持老和尚「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嚴施主,老衲恭請。」

  嚴慕飛道:「不敢當大和尚恭請二宇,我告進了!」

  推開門走了進去。

  禪房裏,主持老和尚正盤膝坐在雲床上,嚴慕飛順手帶上了門,走過去淺淺一禮,道:「大和尚,我這兒有禮了。」

  主持老和尚深深地打量了嚴慕飛一眼,臉上浮現起一絲異樣神色,合什微躬身,道:「老衲有失遠迎,便連床都未下,嚴施主諒宥!」

  「好說。」嚴慕飛道:「是我來得魯莽,也要請大和尚海涵。」

  主持老和尚抬手說道:「不敢當,嚴施主請坐。」

  嚴慕飛欠身稱謝,坐在茶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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