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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難道被人盜走了?

  不可能。

  難道被人換了地兒?

  更不可能。

  難道──

  不可能!

  一連串的疑問。

  一連串的不可能!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嚴慕飛絕世奇才,漸漸地被他悟出,為什麼這該有機關消息設置的陵寢而沒有機關消息的設置。

  為什麼沒有一點公孫勝來過的跡象!

  這,他悟出了幾分。

  可是有一點他還不明白。

  那就是公孫勝明明說的是太祖陵寢。

  難道說,太祖陵寢還有第二處?

  想想,他發現一點可疑處,為什麼公孫勝不說孝陵,而說太祖寢陵。

  難道說,公孫勝口中的太祖陵寢,不是指孝陵?

  這真是駭人聽聞的事,真真是。

  好半晌,嚴慕飛才定過了神,他沒有多停留,因為這兒沒有他多停留的價值。

  突然,他長身而起,飛射而去。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

  公孫勝的失蹤,暫時成了一個謎,很難解的謎。

  真要說起來,公孫勝失蹤事小,找尋紀綱的線索自此而斷事大。

  無意中,嚴慕飛發現了這一重大秘密,大明朝的重大秘密,無論怎麼說他不虛此行。

  ***

  這一天裏,嚴慕飛合雷飛南京分舵之力,分頭在南京裏各可能處展開了搜索,約好日暮時分在分舵碰面。

  天很快地黑了,在南京分舵碰面後,沒有一個人說話,靜默得隱隱令人窒息。

  不用說,這一天是毫無發現,毫無收穫,可以說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失蹤的畢竟是失蹤了。而靜默根本沒有發現什麼。

  突然,嚴慕飛開了口,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很不安,讓諸位勞累奔波一天,諸位歇歇吧,我到各處走走去。」

  說完了話,他逕自走了。

  背後,傳來了石青這麼一句:「活生生的一個大人,竟會莫名其妙地沒了影兒,真是見了鬼了!」

  這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嚴慕飛卻為之腳下一頓,但僅僅是一頓,隨即他又邁步出門快速而去。

  ***

  夜,初更。

  在玄武湖一帶,初更時分的夜,已是夜得很深沉,尤其在金陵王王府與胭脂井這一角,夜更顯得寂靜,寂靜得有點怕人。

  一個人,背負著雙手出現在金陵王王府前,胭脂井畔。

  他,身材頎長,一襲黑衣,灑脫,飄逸,是嚴慕飛。

  公孫勝的那個水果攤兒,仍擺在大樹下,不過,攤兒上水果,顯見地已經少了很多。

  是哪個遊湖過路的吃了不花錢的?

  嚴慕飛沒管那麼多,他負手徘徊在昏暗月光下,就這麼來回地走著,由初更,二更,到三更!

  這兒的夜色越來越靜,便連一點風聲也聽不見。

  徘徊中的嚴慕飛突然停了步,他向著靜靜地坐落在月色裏,月光下的宏偉又深沉金陵王王府投過深深一瞥,然後邁步行去。

  轉眼間,他到了金陵王王府後,是一片雜草叢生,螢火飛舞的小沼澤。

  那兒本是一個養魚池,一圈雕花石欄猶在,但由於多年荒廢無人照顧,水髒了,草長了,只不知那些金魚死了沒有。

  本來好好的一個養魚池,如今卻望之怕人。

  順著那條小路,嚴慕飛到了金陵王王府後門。

  那陳舊的後門沒鎖,虛掩著。

  他拍手推開了門,「吱呀」一聲,在這夜靜時分,這聲音傳出老遠,聽來也頗覺刺耳。

  這兒,是王府後院,亭、臺、樓、榭一應俱全,在這兒,夜色美而寧靜,但也顯得懾人心魄。

  這是為他嚴慕飛準備的,而多年來他一直讓它空著,讓它荒廢,成了野草老高,狐鼠出沒的地方。

  在嚴慕飛眼裏,這兒雖然美侖美奐,而它荒廢的景象,並不比烏衣巷那謝家廢園強多少。

  心裏感嘆著,他提神聚功,緩步住裏走。

  最後,他跨過朱欄小橋,停在那水榭前。

  默察四周,搜尋身邊,過後園的夜色空蕩而寂靜,他沒有任何發現,倒是草叢裏響起幾陣沙沙的狐鼠驚走聲。

  驀地,他一聲輕嘆,抬頭低吟:「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一遍,沒有動靜。

  兩遍,夜色仍是那麼寂靜。

  三遍──

  在他第三遍吟聲未落之際,他目中寒芒飛閃,適時,一個甜美而略顯冰冷,還帶著顫抖的輕吟在寂靜夜色中響起: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這麼兩句,這麼充滿了悔與恨,還帶著激動的兩句。

  嚴慕飛轉身投注,那黝黑的堂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一個身材無限美好的黑衣人兒。

  她,衣角長長地拖在地上,兩隻手直直地下垂著,滿頭長髮披散,遮住了她那張定然很美的嬌靨。

  她,像隨風飄動,又像蹈空御虛,冉冉地飄起,穿庭院,過畫廊輕輕地落在朱欄小橋上,身輕若虛無,也像一團迷濛的霧。

  她,靜靜地站在朱欄小橋上,直挺挺地,一任夜風拂動長髮,拂動衣袂,一動不動。

  長髮隙縫中,偶露一角嬌靨,那肌膚,欺霜賽雪,白,但顯得蒼白,顯得陰森森的。

  她終於出現了。

  嚴慕飛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凝目發問:「姑娘……」

  她冷然開口,語氣冰冷:「鬼!」

  嚴慕飛道:「我久仰……」

  她道:「你是聽說過世上有鬼,還是聽說過這兒有這麼一個鬼?」

  嚴慕飛道:「姑娘,兩者我都聽說過。」

  她道:「你的膽子很大。」

  嚴慕飛道:「姑娘,鬼也是由人而來,有時候並不可怕!」

  她道:「有時候何解?」

  嚴慕飛道:「像如今,像姑娘。」

  她道:「你輕薄得近乎不知死活!」

  嚴慕飛搖頭說道:「姑娘錯了,我無意意輕薄,也不是個輕薄人。」

  她道:「那麼你到這兒來……」

  嚴慕飛截口說道:「為證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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