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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在黑衣壯漢小心的護送下,姑娘玉霜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棧裏,她進了房,黑衣壯漢停也沒停地就走了。

  姑娘玉霜呆呆地坐在燈下,腦子裏想著剛才的事,就在這時候,街上傳來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蹄聲,由近而遠,如飛而去,剎時就聽不見了。

  她明白了,任少君兄妹走了。

  她和衣躺了下去,腦海裏直翻騰,睡不著……

  ***

  姑娘玉霜一路來未遇絲毫阻攔地抵達了「遼陽城」。

  馬車直馳「龍記客棧」門口,趕車的車把式照舊過來掀車簾,客棧裏迎出了兩個健壯的伙計。

  姑娘玉霜一下車,兩個伙計脫口一聲驚叫怔住了,旋即,一名撒腿奔了進去,嘴裏叫道:「瘦哥、胖哥,您二位快出來,霜姑娘回來了……」

  話聲還沒落,一陣風般搶出了計全跟范奎,他兩個怔了一怔之後,一聲:「霜姑娘。」

  雙雙閃身搶了過來。

  姑娘玉霜淺淺一禮,含笑說道:「瘦伯、胖叔,您二位安好。」

  計全、范奎將頭連點,齊聲說道:「好,好,大夥兒都好,霜姑娘,您……」

  姑娘玉霜道:「讓我進去再說好麼。」

  計全、范奎滿口地答應,兩個人一左一右,捧鳳凰一般地將姑娘玉霜迎進了「龍記客棧」。

  搬凳子的搬凳子,倒茶的倒茶,忙成一團。

  姑娘玉霜坐定,計全、范奎忙不迭地張口就問。

  姑娘玉霜只有把該說的說了一遍。

  聽畢,計全、范奎安了心,兩個人不住地謝天謝地,計全更急不可待地一揮手,喝道:「阿胖,備快馬,往山裏報去。」

  范奎更急,也快,一溜煙般走了。

  范奎走了之後,姑娘玉霜問了計全:「瘦伯,兩位老人家可安好,玉佩呢,有沒有常出來?」

  提起大爺夫婦,計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遲疑了一下道:「霜姑娘,您是知道的,『遼東』出了這天大的事兒,大爺跟夫人心裏怎麼會好受,又怎麼能過踏實日子,珠少爺他……唉,真沒想到,看著他長大的,誰會想到他……」

  玉霜截口說道:「瘦伯,玉珠有消息麼?」

  計全搖頭道:「沒有,就連『黑騎會』的影兒也不見了。」

  玉霜道:「大伯父既然傳下了『玉龍令』,這一陣子大夥兒怕都很忙吧?」

  計全遲疑了一下道:「忙是忙,那是對『黑騎會』,至於對珠少爺,大夥兒能瞞大爺一位,您說,誰會那麼認真地去找珠少爺,誰又忍心看著大爺親手毀了珠少爺……」

  「真的,瘦伯,」姑娘玉霜心裏一跳,忙道:「大夥兒都不記恨玉珠?」

  「那怎麼會,霜姑娘,」計全道:「誰不知道珠少爺是一時糊塗,珠少爺雖然是大夥兒的少主,可是真要說起來,那跟大夥兒的子侄有什麼兩樣,誰不疼他,誰不愛他,就拿他對您來說吧,六爺就能原諒他……」

  玉霜忙道:「怎麼,我爹已經到了?」

  「早就到了,」計全道:「六爺在您失蹤後沒幾天就到了,為這件事六爺還跟大爺吵了一頓,可是沒用,您知道,『玉龍令』向不輕出……」

  玉霜道:「我知道,瘦伯,我爹現在在山裏麼?」

  「不,霜姑娘,」計全道:「六爺四處找珠少爺去了……」

  玉霜訝然說道:「他老人家找玉珠……為什麼,他老人家不是不恨玉珠……」

  計全道:「不恨歸不恨,可是六爺不能不找珠少爺要回您來啊,誰又知道不是珠少爺把您擄去啊。」

  玉霜道:「那他老人家怎樣找玉珠……他老人家是聽誰說我是被玉珠擄了去。」

  計全道:「六爺是聽當年那位海貝勒說的……」

  「海貝勒?」玉霜一怔。

  計全道:「海貝勒您不知道麼?」

  「不,我知道,」玉霜道:「那位老人家也來了中原麼,他老人家突然到中原來幹什麼?」

  計全道:「海貝勒是為找……對了,霜姑娘,我還忘了告訴您呢,那玉翎雕就是海貝勒的衣缽傳人,還有玉翎雕就是那個李克威……」

  玉霜猛然一怔,旋即神情震動,驚呼出聲:「什麼,他……他是那位老人家的……他……他也就是李克威……」

  計全道:「是的,霜姑娘,海貝勒要不到中原來這一趟,要不是碰上了六爺,咱們還被蒙在鼓裏呢。」

  玉霜叫道:「那怪不得,那怪不得,怪不得李克威是一個親貴撫養長大的,怪不得他找咱們郭家的麻煩,只是……」一頓接道:「他又為什麼幫玉佩……」

  計全道:「他幫玉佩姑娘什麼……」

  玉霜倏然驚覺,忙一搖頭道:「沒什麼,我說他幫過玉佩一次忙……」一頓,自言自語地接道:「李克威就是他,他就是李克威,沒想到,真沒想到,早知道他就是李克威……」

  她腦海裏浮起了鼓樓那一幕。

  計全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當即說道:「是啊,誰也沒想到『萬安道』上鬧事,鼓樓之上還參,全是他一個人,不管怎麼,如今總算沒事了,玉翎雕他就是再膽大也不敢鬧了……」

  玉霜訝然說道:「怎麼,瘦伯?」

  計全道:「那位貝勒爺來了啊。」

  玉霜道:「他老人家來了怎麼?」

  計全道:「您不知道,玉翎雕是偷偷跑出來的,那位貝勒爺這趟親自到中原來就是為找他回去,聽六爺說前些日子玉翎雕被那位貝勒爺碰上了,那位貝勒爺硬要毀他,要不是六爺攔得快,那位貝勒爺非活劈了他不可……」

  玉霜心頭一震,忙道:「他老人家毀自己的衣缽傳人,這又為什麼?」

  「那誰知道。」計全道:「大概是玉翎雕沒聽他的話,偷偷跑出來……」

  玉霜的心揪在一起,本難怪,一個玉珠已夠她頭痛的了,如今又一個玉翎雕,同樣的情形,都是被老一輩的追緝,這叫她怎麼辦,她遲疑了一下問道:「瘦伯,這兩天有玉翎雕的消息麼?」

  「有,」計全點頭說道:「前兩天人榮老就在『承德城』外碰上了他……」

  玉霜道:「誰,人榮叔爺,他老人家什麼時候來的?」

  計全道:「昨天才到。」

  玉霜道:「他老人家到『遼東』來幹什麼?」

  計全道:「是六爺瞞著大爺派人把這兒的事稟報了老神仙,老神仙派人榮老到『遼東』來看個究竟,聽說老神仙還預備親自來一趟呢。」

  玉霜道:「怎麼,我爺爺要親自來一趟?」

  「是啊,」計全道:「人榮老是這麼說的,霜姑娘,由這兒您就可知道珠少爺鬧的亂子有多麼大了。」

  玉霜心裏像壓了塊鉛,沒說話,半晌她才問道:「您說人榮叔爺在『承德』城外碰上了玉翎雕?」

  「是啊,」計全道:「要不是玉翎雕伸伸手,人榮老就非落在他們的手裏不可,這小子也真怪,既然是為跟咱們作對來的,怎麼在這節骨眼兒上又伸手救了人榮老……」

  玉霜道:「瘦伯,海伯伯跟咱們郭家本來沒什麼仇恨。」

  計全道:「我也這麼想,大不了為當年六爺教呂四娘一式御劍飛行摘了胤禎的腦袋,可是那位貝勒爺臨走也耍了六爺一手,讓弘曆登了基,說起來應該是誰也不欠誰,玉翎雕這小子又來找郭家什麼麻煩。」

  顯然,計全是不知道箇中因果原由。

  他一句一個小子,聽得玉霜姑娘好不自在,但苦只苦玉霜姑娘不便說破,她沉默了一下問道:「您說玉翎雕伸手救了人榮叔爺是怎麼回事?」

  計全當即把高人榮遇險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玉霜陷入了深思,沒有說話。

  計全卻有點詫異地問道:「霜姑娘,您……」

  玉霜道:「瘦伯,從這一點看,玉翎雕並沒有站在那一邊,是麼?」

  「的確,」計全道:「從這一點看,那小子的確不像是站在那一邊,可是怎麼說那位海貝勒爺是他們的親貴,他的衣缽人……」

  玉霜道:「我聽爹說過,當年海伯伯離京的時候,曾經發誓不再沾官家的事,從玉翎雕伸手救人榮叔爺這件事來看,海伯伯並沒有毀棄自己的誓言。」

  計全道:「那他小子又跟咱們郭家作的什麼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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