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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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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珠為之一驚停手,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霜道:「答我一問,你怎麼知道鼓樓上那人是李克威?」 郭玉珠道:「在這時候提他,不嫌太煞風景了麼?」 玉霜道:「玉珠,你一定得回答我。」 郭玉珠道:「可惜這時候你得聽我的,不是我得聽你的。」伸手抓住了玉霜香肩。 玉霜美目暴睜,旋即她威態一斂,閉上美目,顫聲說道:「玉珠,由你吧,你就是佔有了我的身子,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的……」 兩顆晶瑩珠淚流出,滑著冰冷而煞白的嬌靨墜落了。 郭玉珠冷笑說道:「你以為我稀罕麼?你錯了,我只要這一次,然後我就會起身掉頭而去,永遠不會再看第二眼。」 玉霜嬌軀暴顫,但她沒有說話。 剎時間郭玉珠目中異采大盛,手一扳,把玉霜嬌軀拉進自己的懷裏,然後嘴湊向玉霜的香頸。 玉霜淚如泉湧,但她一動沒動。 郭玉珠道:「沒想到你這麼老實……」 玉霜突然說出了一句:「你意在毀我,但與趕車老人何干?」 郭玉珠道:「他礙事,我在他喉頭插進了一把小刀,刀柄上有三個字,你想知道那是什麼字麼?」 玉霜沒問,嬌軀猛地顫抖。 郭玉珠笑道:「看來你是明白了,讓郭家的人去找他吧。」 抱著玉霜一起倒在了草地上,抽出一隻手抓向玉霜酥胸,眼看玉霜就要毀在這一個「孽」字之下。 驀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清越佛號劃空傳至,清朗,鏗鏘,震天懾人。 郭玉珠真如冷水澆頭,霍地騰身而起,平竄丈餘以外,轉身再看,他為之一怔,也為之一震。 玉霜身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比尼丘。 她,戴發,長得絕美,望之只卅許近四十,緇衣芒鞋,手持一根玉杖,超拔出塵,儼然神仙。 郭玉珠驚聲道:「你……你是何人?」 中年比丘沒理他望著玉霜溫柔含笑道:「魔劫已暫消,貧尼及時趕到,總算保住了姑娘清白,請站起來吧。」彎腰伸手扶起玉霜。 玉霜美目圓睜,道:「師父是……」 中年比丘微一點頭,道:「姑娘如今別問,容貧尼跟這位小施主說幾句話……」 抬眼望向郭玉珠,道:「小施主問貧尼是誰?」 不知怎地,郭玉珠一觸及那雙聖潔的目光,人竟為之機伶一顫,可是他旋即揚眉點頭:「不錯。」 中年比丘道:「貧尼佛門弟子出家人,夠了麼?」 郭玉珠道:「你知道不夠。」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你呀我呀,簡直目無尊長,難道這就是郭家的家教?」 郭玉珠一驚色變,道:「你……你知道我是……」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世間事往往如此,其實小施主你又何嘗知道你自己?我不但知道你,而且對郭家事知之甚詳,你是郭大爺的獨生子,郭玉珠,對麼?」 郭玉珠駭然退了一步,道:「我是叫郭玉珠,但卻不是郭家的人……」 中年比丘嘆道:「不要家情猶可原,不認父罪無可恕,小施主與禽獸何異,枉費郭大爺一番苦心教養了。」 郭玉珠勃然色變,道:「你這尼姑竟敢……」 中年比丘道:「不只是對你,就對郭大爺,我罵他他也得低頭。」 郭玉珠道:「他是他,我是我。」 中年比丘道:「小施主何忤逆若此……」 郭玉珠倏地揚起右掌。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小施主想幹什麼,殺我?」 郭玉珠道:「你是個明白人。」 中年比丘笑道:「那正好,殺了貧尼便可以滅了口,只是,小施主,怕只怕你殺不了貧尼,甚至於連傷都無法傷得貧尼。」 郭玉珠道:「那要試試看再說。」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小施主不要以為得了名師,經『長眉道人』一夜造就便天下無敵,貧尼站在這兒,小施主若是能逼得貧尼動一步,貧尼立即就走,不再管這件事……」 郭玉珠冷笑道:「我要看看你憑什麼說這大話。」抖手一掌虛空擊了過來。 中年比丘雙眉微一聳動,立即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她話是說完了,看時間,論距離,郭玉珠那一掌所擊出的掌力也早到了,可是,不但沒見中年比丘身形動一動,便連她的衣袂也沒飄一飄。 郭玉珠臉色一變,中年比丘立即說道:「小施主,如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懸崖勒馬……」 郭玉珠厲笑一聲:「賊尼姑,你再試試。」 縱身躍起,直上半空,雙臂一張,電一般地撲了過來。 中年比丘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神射,道:「佛門弟子出家人,嗔念已無半分毫,賊尼姑三個字我可以忍,這『追魂天羅』卻太以有傷天和,令人忍無可忍。」 說話間郭玉珠已然撲到,站在中年比丘身邊的姑娘玉霜,只覺一片令人窒息的勁氣逼了過來,她念頭還沒來得及轉,中年比丘已抬手揮出玉杖,只聽聲如裂帛,「嘶」地一響,隨見她玉杖向外一抖,半空中郭玉珠臉色倏變,悶哼一聲噴了一口鮮血,人似斷線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砰然一聲摔落在兩丈以外。 玉霜心膽欲裂,嬌軀一矮跪倒在地,悲聲說道:「師父慈悲,請為遼東郭家留一線香煙。」 中年比丘神情一震,道:「姑娘,虎欲傷你,你要救虎?」 玉霜道:「怎麼說他跟我姐弟相稱十幾年,師父慈悲。」 中年比丘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姑娘好胸襟,好心地,有此一念應積無窮後福,出家人何敢奪……」 一頓,目注郭玉珠輕喝說道:「你欲傷人,人卻救你,你若還有一絲良知便應羞愧懊悔,貧尼看在姑娘分上,手下留情,網開一面,望你……」 郭玉珠翻身躍起,回頭盯了中年比丘一眼,破空飛射而去。 中年比丘一怔,輕嘆一聲住口不言。 玉霜忙跪拜在地,道:「玉霜永不忘師父慈悲大恩。」 中年比丘搖頭嘆道:「姑娘,貧尼錯了。」 玉霜訝然抬頭道:「師父這話……」 中年比丘道:「姑娘剛才沒看見,他臨去一眼包含了多少仇、多少恨,貧尼以玉杖破他『追魂天羅』,只希望能收到震懾之效,使他有所畏懼,知難回頭,卻不料換得如此一瞥。」 玉霜道:「師父,他天性善良……」 中年比丘截口說道:「人之初,性本善,姑娘,人性都是善良的,所以有邪惡,那是後天之魔使然,這位小施主中魔過深,無暮鼓晨鐘,也難驚醒他,怕只怕到頭來害了別人,毀了自己。」 玉霜驚聲叫道:「師父,他不會。」 中年比丘道:「但願他不會,但……」搖搖頭,改口接道:「貧尼已鑄大錯,不敢當姑娘大禮,請起來吧。」 伸手扶起了玉霜,玉霜站起後問道:「師父認為已鑄大錯麼?」 中年比丘道:「姑娘,真要說起來,這是天意,非貧尼之過,貧尼本出家人一點慈悲,前來化劫消魔,誰知天意既定,非人力所能挽回。」 玉霜嬌靨發白,道:「請師父指點,天意如何?」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姑娘,貧尼不敢輕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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