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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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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老者眉峰一皺,道:「好,好,好,我是怕定了你,行了麼!看來你是跟當年咱們隨郭爺跑四川時一樣,仍處處管著我……」 頓了頓,接道:「怕的是少爺代爺不平,要找郭家的霉氣,行麼?」 魁偉老者道:「這麼說,爺是怕少爺招惹人家郭家?」 瘦老者一點頭,道:「不錯。」 魁偉老者道:「那麼我問你,咱們既是奉爺之命,出來阻攔少爺的,咱們能去招惹人家郭家麼?你說?」 瘦老者呆了一呆,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不知道那位姑娘是……」 魁偉老者道:「起先不知道,我不怪你,後來呢?」 瘦老者皺眉叫道:「阿騰,你怎麼跟個老太婆似的……」 魁偉老者冷然說道:「答我問話!」 瘦老者無可奈何地搖了頭,道:「後來我猜透了幾分,行了吧!」 魁偉老者道:「那麼我問你,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不能罷手?」 瘦老者跺了腳,道:「好,好,好,我沒理,怪我,怪我多事,怪我多嘴,行了吧。」 魁偉老者道:「沒人怪你,你要想想爺的當年,爺當年是怎麼個忍讓來的,為的就是顧全這段情分,這段不平凡的交情,你再思想看出門時爺的交代,只要你問心能安就行。」 瘦老者大叫道:「我的爺,你乾脆揍我一頓好麼?」 魁偉老者道:「姑且饒你這次,再若有二次,回去後有你瞧的。」 「天!」瘦老者直眼說道:「阿騰,好一張鐵面,你比爺還厲害嘛!」 魁偉老者道:「在家時咱們一樣,誰也管不了誰,誰也不必聽誰的,可是出門在外就不同了,我有爺的令諭,所到之處一如爺親臨,我管得了你,你也必得聽我的。」 瘦老者一拍腦門道:「爺是西天如來佛,你成了送金箍帽的觀音大士,我卻是個那孫猴兒,阿騰爺,沒人不聽你的。」 魁偉老者強忍笑意,道:「那就好,少給爺還有你自己惹麻煩,郭家的地盤到處皆是,舉凡言談舉止,你以後留點神……」 只聽一陣車馬由近而遠。 瘦老者道:「阿騰,走了,回去了。」 魁偉老者「嗯」一聲道:「準是那位叫念月的護車。」 瘦老者道:「有這麼個高手護車,那還錯得了,郭家不知道從哪兒羅致了這麼多好手,看來天下英傑都進了郭家的門。」 魁偉老者道:「行善眾歸心,這是必然的。」 瘦老者道:「怎麼你也這麼說?」 魁偉老者道:「為什麼不能這麼說,我怕什麼,如今的爺不比當年,如今的爺是心灰意冷,成了個散淡的老者,淡泊一切,不問世事,誰敢奈何他?」 瘦老者嘆道:「說得是,爺是個多麼硬,多麼堅強的人,鐵膽傲骨,英雄一世,卻不料生一副柔腸,到頭來仍被一個『情』字……」 搖搖頭,住口不言。 魁偉老者黑臉上泛起了激動,也泛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目光呆呆前視,緩緩說道:「一晃數年,兒女輩都已長成,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在這海天一隅碰見了郭爺的後人,看那位姑娘相貌,活脫脫梅姑娘當年,她定然是梅姑娘所生,唉,多年沒見了,不知道郭爺、梅姑娘、雲姑娘、三格格幾位可好,想必都已白了兩鬢,白了髮,要是當年梅姑娘跟爺結合,如今這位姑娘不就是爺的……唉,天意,天意,天意何其薄爺,何其厚郭家……」 瘦老者雙眉微軒,道:「別說了,好不?我一聽心裏就難受,爺對郭爺可以說是掏了心,可是郭爺對爺卻未免不夠……」 「誰說的?」魁偉老者沉聲說道:「別胡說!郭爺頂天立地,當世稱奇稱最,永遠讓人敬佩,永遠讓人欽服,你知道,爺服過誰,連皇上都沒放在眼裏過,可是當年爺佩服郭爺,直到如今仍認為郭爺是他平生知己,唯一好友……」 瘦老者道:「可是到頭來郭爺仍助呂四娘……」 魁偉老者道:「那是公,跟私並不衝突,最後爺也不是弄了一手麼?」 瘦老者道:「說私我就跟你說私,爺當年半途改道,把梅姑娘……」 魁偉老者道:「凡事不能勉強,尤其這一個情字,梅姑娘心屬郭爺,縱然人跟了爺,這一輩子怎麼過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後來郭爺隻身去找爺,爺一躲硬是躲了三個月。」 瘦老者輕嘆一聲道:「也是,委諸天意吧,委諸天意吧……」 目光一凝,接道:「阿騰,爺只當少爺去了『獨山湖』,阿駿、阿驥去了哪兒,另四個分別去了各處,可是只有咱們兩個找對了地兒……」 魁偉老者抬頭說道:「我沒想到少爺會找上郭大爺……」 瘦老者道:「如今你說怎麼辦,要不要問問他們?」 魁偉老者搖頭說道:「問不得,一問就全洩底,沒聽那矮胖鬍子說麼,少爺是住在這兒!等吧,反正他總會回來的。」 瘦老者搖頭說道:「少爺畢竟年輕氣盛,爺怕只怕他知道爺的當年,偏偏阿駿嘴快,結果少爺偷偷跑出來了,爺發了脾氣,阿駿挨了頓臭罵,咱幾個也不能在家待著……」 魁偉老者道:「讓你出來野野還不好?」 瘦老者搖頭說道:「阿騰,你我都不比當年了,當年年輕好動,整天待在家裏,能把人整出病來,恨不能插翅飛出去一趟,如今已沒那份勁兒了,懶得動了,要說當年那一趟四川有什麼值得回味,我只說那夠味兒的辣豆瓣醬。」 魁偉老者失笑說道:「唯有這份憨勁兒不減當年,那容易,找岳鍾琪去,他如今比當年神多了,弄它幾車辣椒豆瓣醬,他該不會心痛。」 瘦老者仰天哈哈大笑…… *** 不說這兩位在客棧裏談笑,且說說那位丰神秀絕,俊美無儔,灑脫、飄逸的李克威。 這時候的李克威,滿頭大汗的從城郊僻靜處一棵大樹下站起,面前地上,有一片烏黑烏黑的水漬。 他目射異埰地望了地上那片烏黑水漬一眼,舉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漬,邁步走開了。 片刻之後,他出現在一個大院落之前,這大院落丈高的圍牆上,兩邊各有四個大字,寫的是──「遼東鏢局」。 李克威灑脫地走上大門口的石階,站門的兩個趟子手迎下來了一個,深深打量李克威一眼道:「您這位是……」 李克威道:「我找個朋友。」 那趟子手道:「您找誰?」 李克威道:「沈振東沈爺!」 那趟子手輕「哦」一聲道:「原來您是沈爺的朋友,您貴姓?」 李克威道:「我姓李,麻煩進去通報一聲……」 那趟子手忙道:「不必,不必,您既是沈爺的朋友,那就不算外人,請裏面坐。」他轉身登階在前帶了路。 李克威謝了一聲,邁步便要往裏走。 適時一個甜美而稍帶冷意的話聲從後面響起:「國根!」 那帶路的趟子手忙停步回身,一哈腰,賠上了笑臉:「姑娘,您回來了。」 香風酥人,一看姑娘已登上石階到了李克威身邊。 李克威轉臉投注,心裏不由一跳。 是個廿上下的姑娘,嬌軀玲瓏婀娜,細腰豐臀,這,在那身合身的勁裝下顯露無遺。大紅勁裝,大紅披風,混身上下好像一團火。 讓李克威心跳的不是這,而是她那張嬌靨,論美,她不如玉佩,也遠不如玉霜,可是她比玉佩、玉霜多了一份媚。 她,千嬌百媚,看去能令人銷魂蝕骨。 那雙眉,那雙眼,眉梢兒微挑著,凝聚著一絲煞氣,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蘊含著無限的狐媚。她算得上一位人間尤物,混身妖氣,能陷入於罪惡,能使人為她蹈湯赴火,上刀山,下油鍋的妖氣。 「遼東鏢局」何來這麼一位人兒。 李克威心念神動,只聽她冷冷說道:「國根,什麼人你都往局裏帶?」 李克威眉頭一皺,那趟子手已忙賠上笑臉:「姑娘,這位是沈爺的朋友。」 紅衣人兒輕「哦」一聲,轉臉望向李克威,她嬌靨倏現異容,勾魂的美目陡現異采,有著一剎那的錯愕。 李克威看得心頭一震,慌忙避了開去,憑他的修為、他的實力,竟不敢直視這位紅衣人兒,可見這位紅衣人兒的勾魂攝魄魔力有多麼大了。 她開了口,話聲一轉無限輕柔嬌媚:「你是沈振東的朋友?」 李克威沒敢看她,道:「是的,姑娘!」 紅衣人兒道:「貴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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