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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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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威道:「我還有用他之處,賈領班別客氣,酒席不必叫了,公事在身,我馬上得走,就在這兒跟賈領班談兩句吧。」 賈得海道:「那怎麼好,您大駕蒞臨,我……」 李克威道:「都是吃糧拿俸的,賈領班別把我當外人看待。」 賈得海道:「那……恭敬不如從命,您請吩咐。」 李克威淡然說道:「吩咐不敢當,我是奉命到『奉天』來辦公事的,賈領班,可知道有人一張紙狀遞到京裏告了你?」 賈得海一驚,忙掃了袁姑娘一眼,道:「有人告了我?這……我不知道,您請說明。」 李克威道:「我自當明說,賈領班,你可認識叫凌明遠的讀書人?」 賈得海臉色一變道:「凌明遠?不認識,您知道,賈得海出身江湖,吃的是粗硬飯,過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涯,怎麼會……」 李克威道:「那就怪了,為什麼有個叫凌慕南的讀書人,一張狀紙遞到京裏,說現任『奉天』總督府護衛領班的賈得海,當時是雲貴一帶的獨行大盜,在一次做案時殺了他父親凌明遠。」 賈得海道:「這……這我就不知道了,賈得海當年是在道上混是沒有錯,可是動的都是江湖人,絕沒有毀過一個讀書人。」 李克威皺眉說道:「那這是怎麼回事?」 賈得海道:「您看會不會是同名同姓之誤……」 李克威微一點頭道:「也許,只是賈領班現任『奉天』總督府的……」 賈得海忙道:「那要不就是當年的江湖同道陷害賈得海,您千萬……」 李克威道:「這倒有可能,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我不敢擅自做主。」 賈得海忙道:「您開脫,只要您回京說一句……」 李克威搖頭說道:「賈領班,咱們都是吃糧拿俸的官家人,別說你賈領班沒有殺人,就是有,站在這一點上,我也應該幫個忙……」 賈得海忙道:「是,是,是……」 李克威道:「只是這件事恐怕難辦,你可知道狀紙遞到了誰手裏?」 賈得海道:「還請明示!」 李克威道:「大學士、軍機大臣劉鏞劉大人。」 賈得海臉色為之一變! 李克威接著說道:「賈領班也許知道,這位大人正直不阿,鐵面無私,連皇上也讓他三分,我一個小小的侍衛怎敢擅自做主。」 賈得海道:「那您的意思是……」 李克威道:「恐怕只有勞動賈領班跟我到京裏去一趟了。」 賈得海臉色為之一變,強笑道:「這……您知道,我走不開……」 「賈領班!」李克威道:「這話就不對了,我是奉命而來,難道賈領班要讓我作難不成?」 賈得海忙道:「不敢,不敢,這個賈得海不敢,只是……」 李克威道:「賈領班,這種事你知道,京裏下了令諭,我以為總督絕不會不放人,賈領班你既沒有殺人,又怕什麼?」 賈得海忙道:「您明鑒,倒是不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您無論如何得照顧,我自會謝……」 李克威一搖頭道:「賈領班,別輕言一個謝字,狀紙遞到了劉大人手裏,你怎麼謝我我也不敢伸手,我不能多耽誤,我看你還是……」 賈得海忽一點頭道:「好吧,您既然來了,我不能讓您空跑一趟,不管怎麼說,我跟您到京裏走走,讓您有以覆命就是……」 李克威道:「賈領班,我謝謝。」 賈得海強笑說道:「不敢當,您別客氣,在我來說,這是應該的,您請在家裏坐一會兒,好歹我得稟知總督一聲……」 李克威搖頭說道:「不必了,賈領班,京裏自會有公文送達的!」 賈得海道:「蒙總督垂恩,一再提拔,我還是稟知一聲的好。」 說著,他就要轉身。 李克威伸手一攔,道:「賈領班,彼此都是江湖出身,你可別讓我交不了差。」 賈得海窘迫一笑,道:「您這是……您真要帶我走?」 李克威道:「這是公事,難道賈領班以為我老遠從京裏跑來,是來跟你賈領班開玩笑的麼?」 賈得海嘿嘿一笑道:「不敢,不敢,哪兒都一樣,我乾脆在這兒把命交給你吧!」 話落,手動,一半閃電般的擊向李克威小腹。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賈得海,你看錯人了。」 底下伸手一揮,正敲在賈得海的脈門上,賈得海剛痛呼一聲「哎呀」,李克威一掌劈在他的肩窩上,他沒哼一聲地倒了下去,一時沒能爬起來。 姜庸臉色大變,抬手就要探腰。 李克威輕笑一聲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也得吃場官司。」 跨步而至,飛起一掌砍下。 姜庸大叫一聲,抱著手腕蹲了下去。 轉眼間收拾了兩個,看傻了袁姑娘,驚住了小翠。 李克威伸腿一踢,姜庸身形衝前,一下子趴在袁姑娘腳下,鼻子破了,嘴也流了血。 李克威道:「姜庸,答我問話,夜入袁家殺袁姑娘雙親的可是你?」 姜庸機伶一顫,還沒有說話。 那賈得海猛然抬起了頭,白著臉獰聲說道:「賤東西,原來是你……」 騰身撲向了袁姑娘。 袁姑娘一驚要躲。李克威不知比他快多少,飛起一指虛空飛向賈得海後背,賈得海大叫一聲,狂噴鮮血,砰然一聲摔在袁姑娘面前。 李克威冷冷說道:「賈得海.你死到臨頭還想傷人!」 賈得海爬在地上直喘,沒說話。 再看袁姑娘,被賈得海一口鮮血噴得滿身都是,但她卻視若無睹,毫無驚怕之色。 這時候她顫聲說道:「賈得海,今天你終於讓我等著了機會……」 賈得海猛然抬頭,滿嘴是血,道:「賤丫頭,你,你早知道……」 袁姑娘道:「是的,我早知道了,恨只恨我早沒機會殺了你。」 賈得海厲笑說道:「我早就懷疑你……果然,賤丫頭,你能怎麼辦?你爹娘死了,你也跟了我,而且肚子裏也有了我的……」 袁姑娘道:「我犧牲清白,就是為了報仇。至於後者,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能生育,根本就沒有懷孕。」 賈得海一怔大叫:「賤丫頭,你,你……」 拼力抬手,一把匕首脫手飛出,直射袁姑娘咽喉。 李克威一驚抬手,「噹」的一聲,指風所至,匕首中斷斜飛,擦著袁姑娘耳根射過,好險! 同時,李克威又在貫得海後心點了一指。 賈得海又是一口鮮血,悶哼一聲:「令人好恨!」趴了下去,不再動了。 袁姑娘顫聲說道:「他死了?」 李克威道:「是的,姑娘。」 袁姑娘木然道:「那好,總算報了仇了,容我拜謝大恩。」嬌軀一矮,拜了下去。 李克威才待要躲時,她已一拜而起,李克威道:「袁姑娘,你這是……」 袁姑娘木然說道:「容我進去換件衣裳再出來送李爺!」 李克威心頭猛震,道:「袁姑娘……」 袁姑娘道:「李爺不該勸我,再請別攔我!」轉身往堂屋行去。 李克威倏地低了頭,一眼瞥見地上姜庸,他陡揚雙目,冷然說道:「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害人!」抬掌拍了下去。 姜庸一顆頭顱應掌而碎,紅白之物橫飛四濺,慘不忍睹。 隨即,李克威彎腰抄起兩具屍體,騰身掠起,半空中他震聲發話:「翠姑娘,快跟老人家收拾收拾走吧!」 他飛射不見,小翠倏然驚醒,駭極驚叫,捂著臉跑進了東屋。 *** 「奉天」城外半里路倒臥著一具死屍,兩顆眼珠子沒了,頭上破了個洞,有人硬說他是被鳥啄死的。 ▼第十三章 樓頭會 夜不算太深,但很寂靜,尤其在這「千山」之下。 站在那狹窄的谷口往裏看,谷裏還有明滅閃爍的燈光,但不太多,指頭數數也不過十來點。 大爺燕翎家,表面上看,鼓樓的那件事像一陣風般颳過去了,沒事了,上下都能歡愉。其實每個人都清晰地感覺出,這谷裏漲漫著一片愁雲,一層陰霧,它像塊鉛,壓在人的心頭上。 那是因為大少玉珠至今下落不明,蹤跡毫無。 按說,「玉龍令」下,是絕不會找不到一個人的,尤其是大少玉珠,這位郭家的人,大爺的大少。 而事實上玉珠的離去,就好像一塊石頭放進了大海裏,又好像千山頂上那一帶雲霧散開了,毫無蹤跡可尋。 大爺燕翎下了令,玉佩不許輕易外出,也不能單獨外出了,每天得在書房裏做功課,甚至不做完當天的功課,不許回到房裏去。 玉霜陪著玉佩做功課,她一篇文章做好了,玉佩仍在愁眉苦思,窮搜枯腸,玉霜在一邊靜靜的陪著她,燈下翻閱「南華經」,書屋裏,好靜好靜。 忽地,玉佩擲筆而嘆:「恨只恨不若江淹夢筆生花,否則這區區一篇文章豈奈我何?」 玉霜抬頭失笑,道:「二妹!可要我捉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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