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玉翎雕 | 上页 下页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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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客道:「知道我麼?」 一名彪形大漢開了口:「您,玉翎雕……」 白衣客笑道:「不錯,沒想到我這個號能遠傳到『東北』馬家人的耳朵裏,頗堪自慰了,閣下,我明白四位的來意,只是馬大當家的不該出這麼遠的兵,更不該在這所謂『萬安道』上做案,假如這件事不是被我事先獲悉,這兩車的財物不但全沒了,只怕命也會丟好幾條,我現在告訴四位,事,我插手了,馬大當家想要的東西我截下了,四位是回頭還是繼續往前走,我不管,可是我話說在前頭,絕不許傷人,更不許侵犯婦女,要不然回不了『東北』,四位打點著,別到時候說我事先沒打招呼,話我說完了,四位後退!」 大姑娘一雙美目盯得白衣客更緊,而且閃漾著異樣的神色。 白衣客茫然無所覺,顯然他是沒想到這輛車裏會有這麼一位風華絕代,美絕寰塵的人兒,同時,他也沒留意看。 白衣客說完話後,緩緩地轉向了那兩個老者,他先望著那瘦瘦高高的一名,含笑問道:「老先生是『保定府』的徐寶山徐老先生?」 老富紳打扮的瘦高老頭,死命地摟著他那個包袱,白著臉,混身直打哆嗦,由於過度的驚恐,使他一時說不上話來。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我做案的手法跟別人不一樣,不是萬不得已絕不傷人,老先生不必害怕。」 瘦高老頭心裏似乎踏實了些,顫抖著點頭說道:「是……是的,老……老朽正是『保……保定府』的徐寶……寶山!你……大……俠你認……認得老朽……」 白衣客淡淡一笑道:「算不得認識,但我久仰,久仰徐老先生是『保定府』的富紳大戶,對某些事一擲千金而毫無吝嗇,而每年冬賑,老先生卻捨不得捐白銀一兩,可有這回事?」 瘦高老頭兒徐寶山結結巴巴地道:「這……這……」 白衣客微微一笑,截口說道:「徐老先生這趟出門遠行,是要到哪兒去?」 徐寶山道:「老……老朽要到『錦州』去!」 白衣客道:「老先生到『錦州』去是要……」 徐寶山道:「老朽是……是去看個朋友!」 白衣客笑道:「老先生不遠千里,不避風霜,上『錦州』只為看一個朋友,做為徐老先生朋友的……內心的感受可想而知……」 目光閃閃落在了徐寶山懷裏那包袱上,接問道:「老先生這包袱是……」 徐寶山一驚,忙把包袱死命地摟了一摟,人也忙往後退了幾步,顫聲說道:「是……是……幾件換洗衣裳……」 「那正好!」白衣客笑道:「我窮得沒錢買衣裳,正愁我身上這件換不下來,沒想到徐老先生帶有換洗的衣裳,老先生,請把包袱給我。」 那隻左手,緩緩地伸了出去,他那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其色烏黑,不知是何物打造的黑指環。 大姑娘看在眼內,美目中又是一陣異采閃漾。 徐寶山機伶一顫,猛然往後退去,砰然一聲,他撞在了馬車上,沒地兒退了,他身子往後滑,往後滑,突然,他跪了下去,苦著臉顫聲哀求上了:「這……這位大俠,你行……行好,我……我……」 白衣客含笑說道:「徐老先生是『保定府』知名的富紳大戶,往往一擲千金都毫無吝嗇,怎麼如今捨不得這幾件衣裳?」 徐寶山忽地口口了頭:「這……這位大俠……大俠……」 白衣客截口說道:「徐老先生,攔車劫物,我在這『萬安道』上做案,怎稱得一個俠字?徐老先生,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道是:『萬物有價命無價』,我不以為徐老先生把這件替換衣裳看得比命還重!」 徐寶山一大把年紀了,這句話能不懂?嚇得面無人色,顫抖著緩緩地伸出雙手,把包袱遞了上去。 白衣客笑了,道:「這才是,徐老先生,命該比什麼都重!」 他伸手要去接,就在這時候,四名彪形大漢中的一名,突然面泛猙獰之色,一聲沒吭地翻腕掣出一柄解腕尖刀,閃身撲了過來,別看他身軀彪形很笨重,行動起來卻奇快如風,一閃身便到了白衣客身後,尖刀遞出,猛力向白衣客後心扎去。 大姑娘眼比人快,她比別人先看見,也夠鎮定,美目一睜,她就要喊,她卻僅是口齒啟動了一下,沒出聲。 而,白衣客背後像長了眼,輕笑了聲:「閣下,跟我來這一套,你還差得遠,別眼紅,給你!」 霍然旋身,左手往外一送,那包袱脫手飛出,砰然一聲正好打在大漢的臉上,幾件替換衣服包了個包袱,竟打得大漢鼻子迸血。 他那裏剛「哎喲」一聲,白衣客左掌一翻,劈手奪過了大漢右掌中的尖刀,然後拿扇的右手往前一遞,手中摺扇正點在大漢的小肚子上,大漢又一聲「哎喲」,抱著肚子蹲了下去,天不熱,可是他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另三名彪形大漢白了臉,卻沒一個敢動。 白衣客沒正眼看他一下,端詳了那把解腕尖刀一眼,搖頭笑道:「真的,這種玩藝兒豈能傷人?」 他把摺扇插在後領上,以右手兩指捏住刀尖,然後緩緩地往裏捲,刀是金鋼打造,會斷不會彎,但這柄百煉鋼到了他的手裏,卻像一塊和好的麵,又像一個牛皮糖,被他捲了好幾個彎。 另三名彪形大漢瞪大了眼,個個倒抽冷氣。 大姑娘更看得黛眉一陣跳動。 突然,白衣客左手一鬆,「噹」地一聲,那柄已不成其為刀的尖刀掉在了地上,然後他道:「看在馬大當家分上,姑饒這次,把包袱給我拾起來!」 白衣客那一扇子恐怕不輕,要不然半截鐵塔般大漢不會受不了這一下,抱著肚子蹲下去半天站不起來,頭上還直冒汗珠,他小肚子是真痛,可是他不敢不聽白衣客的,強忍著痛拾起了地上的包袱雙手遞了上去。 白衣客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了包袱,他像個沒事人兒一般,又轉向了那身材略顯矮胖的另一名老頭。 他用了同樣的手法,這矮胖老頭兒也沒敢多遲疑,很快地交出了抱在懷裏的那個包袱。 白衣客只要了這兩個包袱,對於排在矮胖老頭兒身側,那些衣著樸實的男女老少卻沒有動,最後,他到了大姑娘身前,大姑娘毫無懼態怯意,一雙美目眨也不眨一下,緊緊地盯在白衣客那張臉上。 這時候,白衣客看見了她,而且看得很真切,很清楚,他有著一剎那的錯愕與失神,旋即,他笑了,又露出一口隱射惑人光輝的白牙:「姑娘,請恕我唐突……」 大姑娘淡淡說道:「你別客氣,此時此地,你就是殺了人,也沒人敢說什麼。」 白衣客顯然惑於她的鎮定,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現在才發現,姑娘跟他們有多麼大的差別!」 大姑娘道:「是麼?現在才發現,不嫌遲了些麼?」 「不!姑娘!」白衣客更驚於她那不俗的談吐,目光凝注,大姑娘毫無不安色地回望著他,他搖了搖頭:「我不以為然,姑娘從哪兒來,貴姓?」 大姑娘道:「我是個路過的女客,你是個劫匪……」 白衣客眉峰皺了道:「姑娘,這兩個字不妥,而且難聽!」 大姑娘道:「我想不出適當的辭句了,你想得出麼?」 白衣客皺眉而笑,微一點頭,道:「好吧,就算是劫匪吧,姑娘請說下去!」 大姑娘道:「在這種情形下,我不以為有通姓名的必要!」 白衣客搖了搖頭,道:「姑娘的膽子顯然很大,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姑娘跟其他的人有很大的差別……」 大姑娘淡淡說道:「你大不了殺了我,其實,怕又如何?」 白衣客笑了笑道:「姑娘辭鋒犀利,令人難以招架之感,我何忍?」 大姑娘眉梢兒一揚,道:「你可別輕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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