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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凌燕飛往北去了,一口氣跑了五十里,他看見山溝了,挺長挺深的一條山溝,看上去有點嚇人。

  快晌午了,日頭也快到頭頂了,要不是因為日頭快到了正頭頂,小溝裏一定陰森森的,因為山溝裏有很多怪石,一塊塊挺大,小溝也有樹,枝葉也都很茂密。

  凌燕飛站在山溝口細打量,山溝裏寂靜空蕩,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

  由山溝口往裏,十來丈一段筆直,然後就拐了彎兒,所謂空蕩、寂靜是指一段,過了這一段是什麼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這兒的確像藏人地方!凌燕飛打量了一陣之後,縱身撲進了山溝。

  儘管他藝高人膽大,他卻從不低估對手的實力,他貼著左邊溝壁往裏撲進,因為十丈以外溝勢是往左拐的,貼在左邊拐彎處不容易讓人發現,也便於查探。

  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一點動靜地過了十丈,到了拐彎處,他身貼溝壁探頭往裏看,他看得一怔。

  五丈左右處又有一個彎,在這五丈遠近內,仍然是空蕩寂靜,沒有一點動靜。凌燕飛當即飛身撲了過去。五丈外溝是右拐的,是他故意撲到對面沿著右邊溝壁移過去的。到了拐彎處,他仍把身子貼在溝壁上探頭往裏看,這回他看見了。

  山溝已然到了盡頭,盡頭處呈圓形,溝壁上有一條狹窄的裂縫可以通到外頭去,是一處出口。

  圓形的溝底,兩旁溝壁上,有好幾個近一人高、兩人多寬的洞口,裏頭黑忽忽的難以看見什麼。洞外這片空地上,仍然是寂靜空蕩,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點動靜。

  凌燕飛推測,桑傲霜陷在正北五里處一條水溝裏,應該就是這條山溝,他並沒有找錯地方,桑傲霜要是在這兒,一定是在這幾個黑忽忽的洞裏,那麼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還沒見一個赤魔教的人,難不成自己還是來遲了,馮七脫險之後,他們料定他一定會引人前來救桑傲霜,所以已經遷地躲藏了。

  凌燕飛正自心念轉動,左邊溝壁最中間一個洞口裏,突然傳出一個帶笑話聲:「丫頭片子,我看你就認命吧,幹什麼這麼不知好歹,三教主看上了你是你的造化,你要是這麼倔強下去,對你可沒什麼好處,我知道那姓馮的跑了之後一定會帶人來救你,不過你先別高興,只等我們堂主回來,我們馬上就帶你見三教主去,等到姓馮的帶著人趕到這兒來,他連我們的汗毛也找不到一根!」

  凌燕飛聽得心頭猛然跳動了幾下,很明顯的,這是赤魔教人對桑傲霜說話,也就是說桑傲霜現在中間那個洞裏。從這番話裏,另外還可以聽出兩點。

  第一,赤魔教人果然料中必有人來救桑傲霜,當然,這是明擺著的,任何人都想得到。

  第二,他們不但馬上就要走了,而且馬上就會有人回來。

  從這兩點得到一個結論,救人要快。凌燕飛沒聽見桑傲霜說話。當然,在這種情形下,桑傲霜可能不願意說話。

  其實有沒有聽見桑傲霜說話並無關緊要,因為現在證實桑傲霜在中間那個洞裏了。凌燕飛提口氣飛身撲了過去。

  剛才那個人又說了話:「我說桑姑娘,有道是:『識時務者方為俊傑,知進退的才是高人』,胳膊是別不過大腿的,你年輕輕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幹什麼這麼想不開,要是為這一字倔把條命丟了,那可是太划不來啊。」

  凌燕飛在洞裏行動極快,那人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近,那人最後一句話說完,凌燕飛已到了兩扇兩邊掛著風燈的石門前。

  兩扇石門沒關,虛掩著,露著一條縫兒。裏頭有燈光,凌燕飛湊近那條縫兒往裏看,除了一張石几跟幾張石凳外,別的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候,那人的話聲又傳了出來:「怎麼樣,桑姑娘,你考慮好了麼?」

  怪不得看不見什麼,話聲是從裏頭左邊傳出來的。

  凌燕飛唯恐赤魔教有人回來多添麻煩,他沒猶豫,暗一咬牙輕輕推開了一扇石門,把縫推大一點,能容他過去,他閃身進去了。

  一個小石室,頂上吊盞燈,除了剛才看見的石几、石凳外,別的什麼都沒有,也沒看見桑傲霜跟說話的那個人。

  石室左有個圓形的洞口,洞口垂著一塊布簾,敢情是石室裏套的還有洞,桑傲霜跟那人可能在那個洞裏。

  的確,布簾那一邊傳出一聲輕咳:「桑姑娘……」

  這話聲已近在眼前。凌燕飛飛身撲了過去帶著一陣風掀開了布簾,他要再撲進去,可是他忽然怔住了,沒動。布簾後是個小洞,很淺,什麼都沒有,又那裏有桑傲霜。洞壁上有個碗口大小的洞,洞裏有張臉正在衝著他笑。

  凌燕飛定定神,心頭猛震,轉身就要退出去。他剛轉過身,他看見石門外伸進一隻手,拉著石門上的門環,砰然一聲把兩扇石門關上了。他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先前說話那人的話聲從身後傳了過來:「姓凌的,你終於落進我們手裏了吧!」

  凌燕飛霍地轉過身去,伸手扯下了那塊布簾兒。

  碗口大的那個洞裏的那張臉笑意更濃了:「別發火兒,我的凌少爺,在此時此地發火無濟於事,我這個辦法不賴吧,這一套還是我想起小時候逮麻雀觸動的靈機,相信你一定也玩過,弄個節子或者是簸籮拿把棍兒頂起一邊,底下灑些麥子,小米,棍兒上拴根繩扯到藏身的地方,等到麻雀飛下來去吃簸籮底下的麥子,咱們只一拉那根繩兒,哈,姓凌的,你玩過這一套麼?」

  凌燕飛吹了一口氣,冷冷說道:「桑姑娘呢?」

  那人道:「你問桑駝子那個乾女兒呀,如今恐怕正在我們三教主懷裏呢。」

  凌燕飛道:「我聽說她是你們三教主的親骨肉?」

  「誰說的。」那人道:「你弄錯了,她是我們三教主的夫人四教主跟我們二教主的夫婿大教主私通所生的孽種,當初我們二教主跟三教主聯手殺了那對姦夫淫婦的時候,那對姦夫淫婦偷偷地把這個孽種送出去了,我們二教主跟三教主不能忍受讓這個孽種活在人世間,所以找到她把她除根,可惜這件事她事先不知道,竟把我們三教主當成了她的生身之父,自動地送到了我們三教主手裏來,你說這要命不要命。」

  凌燕飛聽得心神連連震動,現在他明白馮七告訴他的騙局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知道,這人的說法要證實,桑傲霜落進了赤魔教之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他急,心急桑傲霜的安危,他氣,氣赤魔教的陰毒卑鄙!可是有什麼用?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們打算拿我怎麼辦?」

  那人道:「這個我不能作主,你不是等閒的小角色,你是我赤魔教的大對頭,屢次破壞本教大事的是你,擒去我們姑娘的也是你,拿你怎麼辦,那要看我們三教主怎麼說了,我這就飛報我們三教主去,委曲你在這兒待會兒吧!」

  話落,那張臉不見了,從那個碗口般大小的洞裏望過去,除了石壁以外什麼也看不見。凌燕飛沒過去,他轉身走到石几旁坐了下來。  他知道,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一早七叔就會差人來看究竟,只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時候了。

  他更急了,急桑傲霜的安危,也急孝王府的事!可是都沒用,只是白急!他還不知道,孝王府已經鬧了亂子出了事!

  馮七是凌燕飛的長輩,嘉親王、安貝勒、怡寧、馬如龍、孟蘭、馬宏等也都把他當成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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