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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安貝勒倏然一笑道:「這也就是說,要容易辦,也就不來找我了。」

  嘉親王道:「這是事實,我不否認。」

  安貝勒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訴你吧,這檔子事兒不是我幫你,而是我又增加了一大臂助,這話你懂麼?」

  嘉親王兩眼一睜道:「怎麼,安蒙,你也打算……」

  安貝勒含笑說道:「要不咱們倆的私交怎麼會好呢。」

  嘉親王臉上掠起一片興奮之色,伸手一把抓住了安貝勒,道:「那麼,安蒙,咱們就是締盟。」

  安貝勒道:「不是現在,咱們倆早在當初就締盟了。」

  嘉親王一點頭道:「好,安蒙,只能除去這兩個禍害,將來我一定會好好謝你。」

  安貝勒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老實說,我要除他們倆,並不是為了你。」

  嘉親王道:「你為的是大清朝,還不是一樣。」

  安貝勒笑了笑,沒說話。

  嘉親王接著問道:「安蒙,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安蒙微一搖頭道:「不忙,燕飛還有點麻煩沒了。等我幫他先把這個麻煩了了再說。」

  嘉親王看了凌燕飛一眼,道:「兄弟有什麼麻煩?」

  安貝勒當即把福王府的事說了一遍。靜靜聽畢,嘉親王叫了起來:「有這種事,咱們這位七嬸兒這是……不要緊,待會兒我到七叔那兒走一趟去。」

  安貝勒一搖頭道:「不是我小看你,我都辦不通的事兒,你未必辦得通。我勸你還是別去,少惹一肚子氣!」

  嘉親王道:「那……那……七嬸兒怎麼會這樣兒,她這是什麼用心?」

  安貝勒道:「這正是我跟燕飛想不透的,按說是自己人,我又出了面,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能了的。偏偏咱們這位七嬸兒將上了,一步也不肯回!」

  嘉親王道:「七叔呢,七叔怎麼說?」

  安貝勒道:「你還不知道咱們這位七叔,窩囊的跟什麼似的,早在他要續這把弦的時候,大夥兒不就看出這位未來的福王福晉不善了麼,現在好,七叔整個人全在她手掌心兒裏,怕她怕的不得了。」

  嘉親王道:「七叔也真是,什麼人不好要,偏偏弄這麼個跑江湖的!」

  安貝勒目光一凝道:「你怎麼說,她是個幹什麼的?」

  嘉親王遲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不要緊,咱們這位七嬸兒的出身,我最清楚。這話得從當年他們結合的經過說起……」

  他看了安貝勒一眼,接道:「你還記得那年七叔過五十整壽麼?」

  安貝勒道:「記得,我不在,那時候我在承德行宮,沒能趕回來。」

  嘉親王道:「就是你趕回來也沒用,那天七叔謝絕一切賀客,不收禮,不請客。只自己家裏的人吃了一頓壽麵,要不是皇上遠在承德,要我代他送份禮去,我還不知道這回事兒呢。別人的禮七叔可以叫門口擋了,皇上的賞賜他不能不收,讓我進去了。還在客廳坐了會兒,喝了杯茶。我在客廳裏看見一男一女從外頭過,看穿著不像是七叔府裏的人,而且我也不認識,沒見過。我找了個七叔府裏的親隨一打聽,才知道是七叔從外頭找來的跑江湖唱小曲兒的,當時我也沒有在意。過了一陣子之後,七叔說要續弦,請酒的那天咱們不都去了麼,那天我一見咱們這位七嬸兒,我就覺得好眼熟,一直到從七叔府裏出來,我才想起敢情這位七嬸兒就是那天那賣唱的,那個男的也就成了七叔府裏的總管哈鐸。」

  安貝勒睜圓了一雙虎目,道:「有這種事兒,那你怎麼沒告訴大夥兒。」

  「瞧你說的。」嘉親王道:「我能說什麼,七叔那麼個大年紀了,找個人作伴兒我給拆了,我能幹這事兒麼?再說酒都請過了,怎麼來得及呀。何況七叔告訴人家說人是在旗的,連宗人府都知道,我要是這麼一抖落,不是給七叔找大麻煩麼。年紀那麼大了,找個人作伴兒,只要是個過日子的人兒,我何必多那一事呢,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安貝勒道:「咱們這位七嬸兒卻是這麼個人。」

  嘉親王道:「我那兒知道啊。當初我只見她一面,我能看到她心裏頭去,那我不成了神了?」

  安貝勒冷哼一聲道:「怪不得她幹得出這種事兒來,原來是這麼個出身。」

  凌燕飛道:「大哥,自古俠女出風塵,英雄不論出身低,跑江湖賣唱的不見得沒有好人。」

  安貝勒道:「話是不錯,我也不是一概而論。可是眼下這一個,好人會幹出這種事兒來,就算要毀誰,也得顧著點兒自己的身分。再說幹嗎這麼跟人過不去呀,誰也沒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嘉親王沉吟著說道:「照這麼看的話,咱們這位七嬸兒的用心,可真是太讓人猜不透了。」

  凌燕飛道:「許是她怕事情張揚出去,有損福王府的顏面,福王爺也有大麻煩,所以只有把事情扣在我頭上。」

  安貝勒一點頭道:「嗯,她可以這麼做,這原也無可厚非,可是那也得看對誰。對咱們,這件事不能這麼做。咱們是自己人,她得分清楚裏外……」

  一頓接道:「現在不怕她要賴訛人了。待會兒我去找她去,乾脆把話跟她挑明了。她要是再拿她那一套訛人,我就到宗人府抖露她的出身去!」

  嘉親王忙道:「安蒙,你可不能這麼幹。你這不是對付她,是對付七叔。」

  安貝勒道:「我是讓她逼的,這話我一經挑明,我不信她還敢再訛人。」

  凌燕飛道:「不妥,大哥。」

  安貝勒道:「怎麼不妥?」

  凌燕飛道:「殿下剛才說過……」

  安貝勒一擺手道:「你們是瞎操心。固然,這件事要是抖露出來,頭一個倒霉的是七叔,可是她這個福晉,她的榮華富貴也沒了,她能不考慮考慮,除非她願意再回到江湖去過那種拋頭露面,看人臉色要小錢兒的日子去,你們以為她會願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那麼多丫環、老媽子侍候著,福王府裏的大權在握,我絕不相信她會願意再回過頭過那種日子去。」

  嘉親王看了看凌燕飛道:「兄弟,也許他是對的。」

  凌燕飛沒說話。

  安貝勒忽然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到七叔那兒走一趟去。」

  嘉親王忙站起伸手一攔道:「慢著,安蒙,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安貝勒道:「還有什麼好計議的。」

  嘉親王道:「咱們這位七嬸兒可是個厲害人兒,她要是伸手跟你要證據呢。」

  安貝勒道:「你不就是個人證麼?」

  嘉親王道:「不錯,我是個人證。可是萬一她要是指你是故意挾怨中傷呢,誰都知道我跟你的私交不錯……」

  安貝勒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堂堂的嘉親王、皇太子,難道還會作偽證不成?」

  嘉親王道:「安蒙你別忘了,七叔凡事都聽她的。七叔這位和碩福親王,身分也不低啊。」

  安貝勒道:「那也難不倒我,讓七叔說她是那個旗的好了。只要查明她確是那個旗的,我安蒙低頭認罪就是。」

  嘉親王道:「安蒙這麼一來,你可就跟七叔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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