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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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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者道:“我兄妹早就不认她那个姑婆了,她要是我兄妹的姑婆,怎么会净向着外人?” 凌燕飞道:“姓傅的,你还算是人么?胡前辈以当年跟郭家以及海贝勒有那么一点渊源,当日求恳海贝勒跟郭六爷饶你兄妹不死,海郭两位也是看胡前辈的面子,给你兄妹一条自新之路,让你兄妹随胡前辈去重新做人,想不到胡前辈修道比丘的无边佛法竟未能渡化你兄妹,胡前辈一旦仙逝,你兄妹已跑出来为非作歹……” 白衣老者厉声喝道:“凌燕飞,你住口。” 凌燕飞冰冷道:“难道我说错了么?” 白衣老者道:“你懂什么,我兄妹若是就此作罢,我傅家的仇恨……” 凌燕飞道:“你不提傅家的仇恨倒还好,你既然提起傅家的仇恨我倒要问问你,你祖父神力威侯世代簪缨,食清俸禄,也算得上是皇族,如今你怎么为罗剎人卖命……” 白衣老者厉声道:“你不提这我还不恨,我祖父何等爵位,何等功劳,到最后又落个什么下场,官家那一个出面管了……” 凌燕飞道:“这就不对了,即使你说的是实情,你仇的是朝廷,恨的是郭家,跟啸傲山庄有什么关系?” 白衣老者道:“当然有关系,当年要不是李克威,我兄妹怎么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凌燕飞道:“你错了,当年要不是你兄妹蛊惑郭玉珠,要不是后来郭玉珠掳去当年的郭六爷掌珠玉霜姑娘,如今的啸傲山庄李夫人,郭家跟啸傲山庄主人岂会对付你兄妹俩。” 白衣老者怒笑道:“要不是李克威横刀夺爱夺去了郭玉霜,郭玉珠又岂会愤恨离家,说来说去还是李克威害人。” 凌燕飞道:“姓傅的,你强词夺理,颠倒是非。” 白衣老者厉笑道:“凌燕飞,不要跟我辩,那都没有用,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要紧的是眼前的事,咱们今天谁躺在这儿谁就是理由的一方,你纳命来吧!” 他又腾身拔起,又以追魂天罗凌空下击。 驼老急急叫道:“燕飞,小心。” 凌燕飞道:“您放心,我懂得破追魂天罗之法。” 他卓立不动,容得白衣老者已近头顶,他突然身躯疾旋,扬双掌往上击去。 一声裂帛大响,白衣老者从半空中栽了下来,一个悬空筋斗落了地,踉跄着一连退了好几步,胸前衣衫粉碎都见了肉,但他脸色如常。 再看凌燕飞,人已坐在了地上,身前一片血迹,唇角也有血迹,脸白得没一丝儿血色。显然,他受了内伤,恐怕还不轻。 只听白衣老者厉笑一声道:“不错,凌燕飞,你懂破追魂天罗之法,可惜你的修为还不够,你怨得谁来,纳命来吧!” 闪身欺到,扬双掌插了下去。眼看凌燕飞就要丧命白衣老者之手,蓦地传来一声雕鸣。 凌燕飞精神一振。 只听驼老叫道:“玉翎雕?” 白衣老者一惊抬头,手上也为之一顿,就他这一抬头,手上一顿,凌燕飞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不再良机,奋力扬掌,十根指头悉数插进了白衣老者胸膛之中,白衣老者大叫一声,挺身低头,两道目光落在了凌燕飞脸上,真怕人,接着他身躯起了颤抖。 胡少爷嘶喝一声扑了过来。凌燕飞暴喝抖手,白衣老者一个身躯后退飞起,砰然一声正撞着扑来的胡少爷,白衣老者的胸前伤口射出了十道血箭,胡少爷也狂喷一口鲜血,两个人双双倒了下去。 凌燕飞站了起来,又是一口鲜血踉跄后退,驼老掠过来扶住了他,运指如飞点了他前胸四处大穴。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道:“谢谢您,我没什么大碍。” 只听白衣老者颤声问道:“玉翎雕呢,李克威那只雕呢?” 驼老道:“在这儿!” 他撮口叫了一声,赫然是一声雕鸣! 凌燕飞一怔道:“是您?” 白衣老者也一怔,旋即抬起手指着驼老道:“原来,原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好厉害,接着他也咳嗽了,血从他伤口里直往外涌,笑着、笑着,他突然不笑了,也不动了。胡少爷也没再动,敢情他被那一撞也撞死了。 那些黑衣汉子一个个腾身疾掠,全跑了。又一条白影从后院掠出,直落两具尸体旁边,那是个白衣老妇人,她两道冷电般目光直逼过来。驼老神情一紧,马上扶着凌燕飞后退。 白衣老妇人冷电般目光条敛,缓缓说道:“我在后头都听见了,你是李克威的传人?” 凌燕飞道:“不错!” 白衣老妇人一叹说道:“这是天意,冥冥中早注定了,我姑婆临去时说过,我兄妹若是不能完全消除仇恨再出来,一声雕鸣就是他丧命的时候,可惜他不信!” 凌燕飞心头震动,道:“你是……” 白衣老妇人道:“我就是他的妹妹,曾经是郭玉珠夫人的任梅君。” 凌燕飞吸一口气道:“这么说我还得跟你拼一场了。” 白衣老妇人目光一凝道:“年轻人,你还能拼么,现在我要取你的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凌燕飞道:“我知道我不宜再动真气,可是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你击杀。” 白衣老妇人道:“我没有说要击杀你,我说了么?” 凌燕飞为之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白衣老妇人道:“我相信我姑婆的话,他不信,我也劝过他,他不听,我不愿意再结仇恨了,我姑婆临去的时候把她的修真处交给了我,我要继承她老人家的遗志,皈依佛祖,普渡众生!” 凌燕飞呆了呆道:“我没有想到……” 白衣老妇人道:“年轻人,人都有个明白的时候,差别不过是早晚而已,我比他明白得早些,设若他今天能不死,相信他也会明白的,不过上天对他并不算苛刻,当年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 凌燕飞道:“老人家,我很抱歉……” 白衣老妇人道:“能听到玉翎雕的传人叫我一声老人家,让人别有一番感受……” 顿了顿道:“你不必感到抱歉,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这本就是拼命的事,你不杀他,他会杀你……” 看了驼老一眼道:“倒是这位桑驼子……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救自己人,好了,我不多说了,你们也别多在这儿待了,请吧!” 凌燕飞道:“老人家,我还想要两样东西。” 白衣老妇人道:“你还想要两样东西?什么东西?” 凌燕飞道:“有一张字据……” 白衣老妇人道:“福康安立的那张字据?” 凌燕飞道:“是的。” 白衣老妇人道:“你要这张字据干什么?” 凌燕飞道:“老人家,这是福康安谋叛造反的有力证据。” 白衣老妇人道:“你要置福康安于死地。” 凌燕飞道:“老人家,要扳倒福康安的不是我。” 白衣老妇人道:“我知道是颞琰,福康安的作为也委实太过了些,气焰也委实过高了些,只是你可知道,我跟福康安多少有点渊源。” 凌燕飞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却不知道。” 白衣老妇人道:“福康安的父亲大学士傅恒,论起来该是我的堂兄,也就是说福康安该叫我一声姑姑你明白了么?” 凌燕飞道:“这……既是这样,令兄怎么还拉福康安下水?” 白衣老妇人道:“那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福康安自己也不正经,要不然别人不会有可乘之机,再说我哥哥他怀恨皇家,他想……这件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愿意提,我只能这么告诉你,福康安并不是我那位堂兄的亲骨肉……” 凌燕飞心头一震道:“老人家这件事我知道,您不必再说了。” 白衣老妇人目光一凝,道:“这件事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燕飞道:“有人告诉过我。” 白衣老妇人道:“有人告诉过你?谁告诉过你?” 凌燕飞道:“事关重大,恕我不能告诉您老人家。” 白衣老妇人沉默了一下道:“你既然知道,那是最好不过,由是你就该知道,想让这位皇上杀福康安,那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不过只会削了他的爵位,去了他的兵权。” 凌燕飞道:“老人家,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管拿到那纸字据。” 白衣老妇人道:“我无意袒护福康安,福康安的心性为人我很清楚,我姑婆当年出面保住了我兄妹的命,后果如何?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可以把那张字据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燕飞道:“老人家有什么条件?” 白衣老妇人道:“告诉颞琰,厚待我那个侄女儿跟我那个侄媳妇。” 凌燕飞道:“老人家放心,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给老人家担保,事实上福康安的夫人很贤慧,孟兰格格也深明大义。” 白衣老妇人一点头道:“年轻人,我信得过你。” 他俯身在白衣老者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折迭的纸,扬手丢了过来:“拿去。” 一张纸疾若奔电,到了凌燕飞面前其势却突然减弱,凌燕飞伸手接住道:“多谢老人家,凌燕飞永志不忘。” 白衣老妇人道:“那倒用不着,年轻人,你还要什么?” 凌燕飞抬手指指那青衣少女道:“我还请老人家赐点解药。” 白衣老妇人微微一愕道:“解药?她怎么了?” 看来她根本不知道。 凌燕飞当即把余少昆寻妹的经过,以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白衣老妇人冷哼一声道:“这一定是他这个干儿子做的好事,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会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他又探怀在胡少爷怀里摸了一阵,摸出个小白瓷瓶拔开瓶盖闻了闻,然后塞上瓶塞丢了过来道:“这个就是了,拿去吧!” 凌燕飞伸手接住再称谢。 余少昆也连忙谢过。 白衣老妇人一摆手道:“不必谢了,没事了吧?” 凌燕飞抱拳躬身道:“晚辈告辞,恭祝老人家福寿无疆。” 白衣老妇人一怔,旋即抬了抬手道:“谢谢你,我不送了。” 凌燕飞道:“不敢当。” 转身行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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