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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我是有点儿怕,我不能就这么糊里胡涂的让官家判我这么个罪!”

  “笑话。”安贝勒虎目一睁道:“谁敢判你的罪,凭什么判你的罪。只凭个女人一句话她要害谁就害谁,要是这样的话,还有男人过的么?”

  凌燕飞道:“大哥,您忘了,她是福亲王的福晋?”

  安贝勒道:“我知道,可是你是海叔爷的再传。”

  凌燕飞道:“大哥,老人家现在只是个百姓。”

  安贝勒道:“即使是怎么样?试问满朝文武,连皇上都算上,那一个对海叔爷敢不敬重三分,尤其京里有一个安蒙我在,即使是闹到宫里,我也要把这件事闹个清楚。”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您的好意心领。用不着这样,这件事我不管了,她应该消消气了。”

  安贝勒脸色陡然一变,旋即“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兄弟,你是怕连累我,是不是?”

  凌燕飞道:“不……”

  “别不了。”安贝勒道:“兄弟,别人不知道,你该清楚。海叔爷当初既然曾交代驼老有事儿来找我,就是证明你大哥是个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人。我天生一副跟他老人家一样的性子,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这件事现在就是你撒了手,我也会管到底;什么叫连累我,兄弟,你可真像个自己人啊,只有你现在撒手不管,一走了之才会连累我,你想想看是不是?”

  凌燕飞突然笑了,道:“您说的是,是我胡涂。”

  安贝勒道:“真金不怕火,别让人说你是畏罪逃跑了。留在京里,咱们俩携手并肩,共同对抗恶势力,兄弟你助你大哥一臂之力,帮你大哥我扳倒福康安,为朝廷除去这个祸害,怎么样?”

  凌燕飞道:“行是行只是我这几两棉薄……”

  “得了,兄弟。”安贝勒道:“还跟你大哥客气。我有这自信,只要咱们俩携手并肩,没有办不通的事儿,没有打不倒的敌人。来,兄弟,让咱们俩握握手。”

  他冲凌燕飞伸出了他那强而有力的大手,凌燕飞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随听门口有人恭声说道:“爷,嘉亲王爷来了。”

  安贝勒一怔站起,道:“他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凌燕飞跟着站起道:“您迎迎,我在这儿坐会儿。”

  “不,兄弟。”安贝勒道:“这位嘉亲王是皇上的十五阿哥,也就是皇太子,叫颞琰,跟我的私交很好,你应该认识。”

  这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带着笑的清朗话声传了进来:“安蒙,你好大的架子啊,听说我来了,也不出来迎迎。”

  安贝勒望着凌燕飞一笑说道:“听见了没,自己进来了。走,兄弟,跟我出去。”

  他拉着凌燕飞行了出去。两个人出了书房,长廊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两个人都穿便服,前面一位穿的是长袍马褂,二十多岁,长眉斜飞,凤目重肿,胆鼻方口,面似冠玉,一身的书卷气,还有一种自然的威仪,一见就让人有好感。

  后面一位年纪跟前面一位差不多。只穿了件长袍,腰里头鼓鼓的,个头儿挺壮,浓眉大眼,英武逼人,看样子像是前面一位的贴身卫士。

  一见面,前面那位折扇一指,笑着说道:“瞧,让我给骂出来了。”

  安贝勒笑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要是不想出来骂都没用。我的脸皮比北京城的城墙还厚,不怕骂。”

  说话间双方行近,安贝勒一指前面那位,道:“兄弟,见见十五阿哥,嘉亲王爷。”

  凌燕飞上前躬身,道:“凌燕飞见过殿下。”

  “兄弟。”嘉亲王一怔凝目,道:“安蒙,这位是……”

  安贝勒道:“不是外人,海叔爷的再传。”

  嘉亲王脱口叫道:“海叔爷的再传,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敢当,难怪我一眼就觉得投缘。”

  说着话他答了一礼,望着凌燕飞道:“老人家安好?”

  凌燕飞道:“谢谢您,老人家安好。”

  嘉亲王道:“我生得晚,没见过老人家,一直引以为憾,常听皇上跟安蒙提起老人家的当年事迹,心里敬慕得不得了。今儿个能见着兄弟你,也算偿了一半夙愿了!”

  安贝勒道:“听听,兄弟,就冲这,他跟我的私交能错得了么。这个朋友值得你交,好好亲近亲近吧!”

  只听那浓眉大眼英武汉子道:“别忙,凌爷还有我呢。”

  他过来冲凌燕飞深深一躬身。

  凌燕飞连忙答礼,道:“不敢当!”

  安贝勒一旁笑着说道:“李勇,你可真是势利眼啊。我这儿站了半天了,你跟没看见似的……”

  李勇窘迫笑道:“您不是说不喜欢这个么?”

  安贝勒笑道:“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不错,这话我说过,谁叫我说过这话。行了,不怪你,怪我。”

  一指李勇对凌燕飞道:“兄弟,他叫李勇,十五阿哥的贴身大护卫。人如其名,京里的第一勇士,一身的好武艺,打遍京畿无敌手……”

  李勇咧咧嘴道:“三爷,您还不如抽我几个嘴巴子吧。当着凌爷您这么夸我,这不是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么?”

  安贝勒笑道:“八成儿你是有点儿不服气。”

  李勇忙道:“冤枉,我怎么敢。”

  嘉亲王突然说道:“安蒙,你知道我今儿个是为什么来的?”

  安贝勒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嘉亲王道:“我听说你府里今儿个有人惹了福康安那个刁蛮霸道的妹妹……”

  安贝勒一指凌燕飞道:“就是这位。”

  嘉亲王道:“我猜着了八分,错非是咱们这位,别的也没人敢!”

  李勇满脸敬佩神色,一扬拇指道:“凌爷,您真行,您可真替我们出了一口气。我早就想要碰碰他们,偏偏殿下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说福康安的人碰不得,我就不信这个,又不是琉璃做的,怎么碰不得!”

  “行了。”嘉亲王道:“你就是一天到晚想打架……”

  李勇道:“那您可是冤枉了我,我怎么不找别人打?”

  嘉亲王一点头道:“好,打,从今几个起让你打个痛快,行了吧。”

  李勇笑了,道:“当然行,那还有不行的?”

  望着安贝勒道:“三爷,殿下今儿来就是来跟您商量这档子事儿的。”

  安贝勒目光一凝,望着嘉亲王道:“怎么个意思?”

  嘉亲王一摆手道:“你都是这样儿待客的么?”

  安贝勒倏然一笑,转身往书房行去,进了书房,三个人落了座,李勇侍立在嘉亲王背后。

  安贝勒道:“怎么个意思,说吧。”

  嘉亲王道:“一句话,我要除去福康安跟和珅这两个祸害。请你助我一臂鼎力,就这么回事儿!”

  安贝勒道:“你怎么突然想除他们两个了?”

  突然,嘉亲王空笑一声道:“一点儿也不突然,我早就想除去他们俩了。皇上要没立我为嗣那就算了。既然皇上立我为嗣,我就不能让他们俩将来在我左右挟天子令诸侯。别人不知道你清楚,我这个皇太子得来不易,想当初皇上立志立永琏为嗣,那知道永琏被立嗣不到三年就病死了,那是皇上在元年七月,循用雍正初年成式亲书永琏之名,密藏在乾清官正大光明匾后的。永琏病死之后,皇上召各大臣启阅密旨,赠为端慧太子,后来皇上又想立志七永琮为嗣,因为老七那时候年纪太小而没成,结果老七也早死。只有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足见我可以负荷,老天爷降我大任,皇上传我以神器,我两不能辜负。”

  安贝勒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要知道,除这两个人并不容易,他们俩都极得皇上的宠任,你还记得不,当初皇上两次宣谕说:‘朕今精神康健,视听未衰,一日不至倦勤,即一日不敢懈弛。归政后,凡遇军国大事,凡用人行政诸大端,仍当躬亲指教,俾嗣皇带将来知所禀承,至中外具题章疏,及引见文武官员。寻常事件,俱由嗣皇帝披阅,奏知朕办理。’就冲这,你想除这两个人,皇上就头一个不答应!”

  嘉亲王懊恼地在座椅扶手上捶了一下道:“不提皇上那两次宣谕我心里还好受点儿,一提起来我就恼。不瞒你说,我原想等皇上授受后大刀阔斧地有番作为的,那知道皇上竟……这不是等于绑住我的手么,皇上是我,可是我一点实权都没有,大事全不让我管……”

  苦笑一声道:“安蒙,就是为这,我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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