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種(125)_獨孤紅

一二五

　　驀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蒼勁佛號，略含著佛家獅子吼劃空傳了過來。

　　李慕凡一震住手抬眼。

　　那一群，也立即收勢停手轉身。

　　「大雄寶殿」那高高的石階上，不知何時排列整齊地站著，「少林」主持，兩堂首座，「八大護法」、「四尊者」以及「十八羅漢」。

　　李慕凡強提一口氣，忙道：「主持，請恕我為少林帶來……」

　　「檀樾！」慧空寶相莊嚴，合什說道：「『少林』已沾血腥，這佛門清靜已蕩然無存，檀樾多言何益。」

　　李慕凡道：「那麼，主持，我不說了。」

　　馬駿冷然說道：「老和尚，誰讓你出來的。」

　　「阿彌陀佛，」慧空道：「『戒林』乃『少林』禁地，老衲身為主持，自然可以隨意進出。」

　　馬駿臉色一變，道：「老和尚膽變大了，那麼，你出來幹什麼？」

　　慧空道：「李大俠蒞臨『少林』，乃『少林』之貴客，老衲未迎在先，未送在後，心中甚感不安，如今特趕來恭送。」

　　馬聘笑道：「老和尚相送他上那兒去？西天極樂？還是十八層阿鼻地獄。」

　　慧空道：「西天極樂時辰未到，阿鼻地獄那也不是李大俠的去處。老衲是要送李大俠出寺下山。」

　　馬駿臉色又一變，獰笑說道：「老和尚，莫非你猶在入定中，你要醒來說話。」

　　慧空道：「馬施主，老衲如今清醒的很。」

　　馬駿道：「莫忘了你是佛門弟子出家人！」

　　慧空道：「也唯有佛門弟子出家人才上秉佛旨，胸懷慈悲。」

　　馬駿道：「老和尚，你看看眼前這千年神蹟？」

　　慧空身形一陣微顫，道：「馬施主，神蹟已然沾上了血腥。」

　　馬駿道：「你是不在乎它多沾一些。」

　　慧空一點頭，道：「是的，馬施主。」

　　馬駿道：「老和尚，你知道皇律？」

　　慧空道：「佛門弟子，世外之人，心中只有一個佛。」

　　馬路勃然色變，道：「好和尚，你敢藐視皇上……」

　　慧空佛號高喧，道：「阿彌陀佛，施主幸勿加出家人如是罪名。」

　　馬駿道：「那麼你就該……」

　　慧空道：「諸位施主請讓路，莫耽誤了老衲送客！」

　　馬駿臉色又變，陰笑說道：「老和尚，你要放明白點，須知憑我們這一夥，是不見得夠差你『少林』多少。」

　　慧空大袖一擺，高聲說道：「少林弟子隨我送客。」

　　話落，「四尊者」跨步當先行下石階，「十八羅漢」緊跟在後，兩堂首座與「八大護法」仍跟在慧空左右。

　　「少林」這一支隊伍，對眼前的那一群視若無賭，昂然步下「大雄寶殿」石階，逼了過去。

　　一時間，那一群劍拔弩張，閃身欲動，好不緊張。

　　突然，馬駿神色一轉猙獰，咬牙叫道：「先剁了他！」

　　四條人影閃動，撲向了李慕凡。

　　這一手狠毒，也冒了險。

　　「阿彌陀佛，」慧空陡揚佛號，聲如洪鐘，上干雲霄，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

　　佛號聲中，「四尊者」騰身掠起，大袖擺出，各身猛然擊出一拳，這是「少林」獨步天下的「伏虎神拳」。

　　只聽砰然幾響，慘呼聲中，撲向李慕凡的那四個狂噴鮮血，蹌踉暴退，一交摔在地上，兵刃丟出老遠。

　　李慕凡啞聲說道：「主持，你這是……」

　　慧空截口說道：「檀樾，佛門弟子出家人，上乘佛旨，慈悲為懷，更何況『少林』忝為武林一脈，慧空沒有考慮到別的！」

　　李慕凡閉目一嘆，道：「主持，李慕凡不再多說什麼了！」

　　說話間，「四尊者」已掠到了他身邊，各自旋身向外站立恰好把李慕凡護在中間，個個雙掌合什威儀逼人！

　　馬駿厲聲叫道：「老和尚，你敢下手官差，你還要不要少林寺！」

　　「阿彌陀佛！」慧空誦了一聲佛號，道：「馬施主，老衲適才說的已經夠清楚的了。」

　　馬駿目中兇芒暴閃，咬牙挫齒一點頭，道：「敢情你是豁出去了，好，先拿下你這老……」

　　「八大護法」立即跨前一步，成一字排列攔在了慧空身前。

　　馬駿那一夥裏，也跨步逼近了幾個，「八大護法」跟馬駿對峙，淵渟嶽凝，動也不動。

　　馬駿等個個神色淒厲猙獰，雖然躍躍欲試，作勢欲撲，但沒一個真動，也沒見一個越眾而出。

　　馬駿目中兇光由慧空臉上移向兩堂首座，旋即又從兩堂首座臉上掠過，落在了「十八羅漢」身上。

　　突然，他咬牙一點頭，道：「好！和尚，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天我聽你的，等爺們再上『少林』時，那就有你受的！」

　　慧空道：「馬施主，老衲隨時恭迎俠駕。」

　　馬駿臉色一變，轉注李慕凡，惡狠狠地道：「姓李的，算你福命兩大，造化大，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這是雷聲大雨小！自己打退堂鼓！

　　李慕凡尚不說話，慧空已經開了口：「馬施主沒說錯，檀樾是該快點回去，走！老衲與『八大護法』送檀樾出寺！」

　　這話李慕凡焉得不懂，他微微一笑，轉身行了出去！

　　而「四尊者」與兩堂首座及「十八羅漢」卻沒動。

　　有人要跨步打算上前攔，可是腿剛伸出一半，它又縮了回去，只因「少林」僧個個寶相莊嚴，神情肅穆，看上去很懾人。

　　忽聽有人喝道：「老和尚，你膽大包天，難道你真……」

　　慧空回身說道：「老衲不會屈於威武的，並且也由來說一句是一句，李大俠在我『少林』是客，老衲理應送他出去！」轉身行去！

　　眼望著李慕凡在少林主持及「八大護法」的保護下走向寺外，馬駿臉色鐵青，一咬牙，叫道：「咱們也走！」他一揮手，領著他那夥就要走。

　　突然「藏經堂」首座慧果長眉軒動，開了口：「阿彌陀佛，馬施主諸位屈駕片刻。」

　　馬駿臉色一變，厲聲說道：「和尚，莫非你少林還敢……」

　　「阿彌陀佛！」慧果道：「施主請息雷霆，少林不敢，貧僧是打算讓李大俠走遠後，再恭送諸位施主出『少林』。」

　　馬駿厲笑道：「好！好！好！和尚，你少林這顆天膽，這份義氣，我記下了，返京後我會馬上上稟的！」口雖這麼說，他還真沒敢再走！

　　慧果神色肅穆，沒有說話！

　　「少林寺」外，慧空率「八大護法」送客送到了寺前廣場上，停步後他道：「檀樾，恕慧空不能遠送了！」

　　李慕凡道：「主持！這份情，我領受了，也倒牢記心中，不敢片刻或忘，只是，這麼一來……」

　　慧空截口說道：「檀樾！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李慕凡暗暗一嘆，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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