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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媚娘連忙轉向了他,剛一句:「老爺子,您可千萬……」

  晏二已轉向了晏中,道:「老大,事是我的事,人是我的人,你別過問。」

  晏中臉色一變,道:「二叔,事到如今您還……這場禍事還不夠麼,要不是李爺大義伸手,咱們晏家……」

  晏二沉聲叱道:「老大,晏家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晏中沒再開口,但臉色鐵青怕人!

  晏二轉向了馬馳,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大當家的,這兩個條件我都不能接受!」

  馬馳哈哈笑道:「美人、基業,你竟然一樣也捨不得,沒想到名滿『北六省』的晏二,會是這麼一個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晏二,我要勸你一句,珍惜你那身老骨頭……」

  晏二老臉通紅,晏中好不難受,氣得跺了腳,但,晏二是他的二叔,他不答應,他能怎麼樣?

  馬馳轉向了李雁秋,道:「姓李的,聽見了麼?你一意掏心捨命為人出頭,人家都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你或許救得了他這一回,但你絕救不了他那一回,你說你該怎麼樣?」

  這話,在場的人都懂。

  晏二微微低下了頭,連媚娘的臉都紅了。

  晏中猛一跺腳,激動地叫道:「李爺,您別管了……」

  李雁秋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晏二,你教我做事有始無終,虎頭蛇尾的人?既已伸了手,好歹我要伸到底,是福是禍我都認了!」

  晏中身形猛顫,老眼湧淚,道:「李爺,您……」

  李雁秋已轉向馬馳,淡淡說道:「大當家的,我打算救一回算一回!」

  馬馳冷然一笑,道:「姓李的,這就是你的攤牌?」

  李雁秋點頭說道:「不錯!」

  馬馳冷冷笑了笑,道:「那隨你,不過,姓李的,那可就和解不成了!」

  「不!」李雁秋道:「我本打算在不傷彼此的情形下伸手調解,如今我改變了主意,我寧可得罪七位,我要七位毫無條件地退出京畿,回到來處去!」

  「七狼」兄弟勃然色變,馬馳仰天狂笑道:「姓李的,你是在睡著,還是在醒著?」

  李雁秋道:「大當家的,我清醒得很!」

  馬馳道:「就憑你姓李的麼?」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不錯,就憑我姓李的!」

  馬馳點頭一笑,道:「好,咱們試試看,是你能讓我七兄弟毫無條件地退京,回到來處去,還是我兄弟能讓你姓李的跟他幾個全躺在這兒……」

  神色忽轉淒厲猙獰,一探腰「嗨」一聲,一柄軟刀已持在手中,跟著錚然連響,他那六兄弟各探腰際,剎時精光逼人,森寒刺骨,那是七柄緬刀!

  眼下沒有一個不是識貨的大行家,誰都知道,硬武器好使,軟兵刃難用,在江湖上能使軟兵刃的挑不出幾個,便連鐵騎縱橫的十三雄,手中也都是百煉精鋼的長劍。

  尤其這種「緬刀」是緬鋼打造的,軟得像麵,薄賽過紙,功夫稍為差一點的,他不會用,更不敢用,因為它吹毛斷髮,犀利異常,一個不好倒霉的先是自己!

  所以,「七狼」一亮這軟兵刃,晏二叔侄跟賈一飛臉上都駭然變了色,而李雁秋卻平靜如常,只是他神色微嫌凝重,一抬手,道:「晏老,請跟令二叔及賈老後退!」

  他讓人退,同時自己跨前了一步。

  晏中急道:「李爺,您讓我幾個袖手旁觀?」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你聽我剛跟子衛說麼?我的事向不喜歡別人插手,所以你三位只有袖手旁觀!」

  晏中激動地一搖頭,道:「李爺,不行,我的鷹爪跟賈老弟的算盤都帶來了,就是拼個死,我兩個也要……」

  李雁秋雙眉微揚,淡然說道:「晏老,原諒我直說一句。武家最忌的是分心,你二位別讓我分心,否則我連自己都保不住!」

  這,晏中懂,他機伶一顫,住口不言。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晏老,後退!」

  晏中遲疑了一下,與晏二、賈一飛一起向後退去!

  李雁秋笑道:「這樣我就可以專心放手一搏了!」

  抬手至腰,撩開了衣衫,緩緩抽出一物,那像一泓秋水,又像一道閃電,比地上的雪白,比屋簷下掛著的冰柱,比那七柄「緬刀」還要森寒奪人!

  那是一柄既窄又薄的軟劍。

  真要說起來,那沒有什麼,因為軟劍本身和其他兵刃一樣,都能致人於死,並不特別可怕!

  然而,這柄軟劍卻使得「七狼」七張臉臉色大變,一起退了好幾步,個個瞪目張口,驚駭出聲。

  馬馳脫口驚呼:「白虹劍,你是李……」

  李雁秋截口說道:「大當家的認得這柄『白虹劍』?」

  馬馳猛一點頭,道:「『白虹劍』舉世只有一柄,它在李慕凡手裏,你怎麼會……」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當家的,李慕凡他有名也該有姓!」

  馬馳失聲道:「那你就是……」

  李雁秋道:「大當家的,我沒說我是誰?」

  馬馳抬眼凝注,一眨不眨,一臉陰晴不定神色,半晌,他突然說道:「劍是『白虹劍』,人卻……我試試。」

  一掄緬刀,一陣風般撲到,右腕微震,緬刀筆直,直指李雁秋胸前要害大穴。

  李雁秋道:「凡事都該弄清楚!」

  掌中劍一撩,閃電一般迎了上去,「噹」地一聲,馬馳那柄緬刀盪開了尺餘,魁偉身形隨之被震後退。

  李雁秋手快,劍一抖,軟劍筆直,劍尖帶著劍花,飛疾而出,「吱」然輕響,軟劍已一閃而回。

  馬馳胸口衣衫破了個「十」字,露了肉,但沒見血。

  七狼個個色變,馬馳臉色鐵青,呼道:「果然是……」

  李雁秋截口說道:「大當家的,沒錯吧。」

  馬馳臉色又轉淒厲,目射兇芒,道:「姓李的,我兄弟和你一無遠怨,二無近仇,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竟伸手管我兄弟閒事,這是……」

  李雁秋淡然說道:「大當家的,你該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好管閒事!」

  馬馳道:「你要明白,有了這一回,往後去……」

  李雁秋道:「往後去,七位儘管找我就是!」

  馬馳臉色一變,道:「有你這一句話就行了,姓李的,衝著你了,日後江湖上總有碰頭的時候!」

  二話沒多說,一揮緬刀,領著六個兄弟流水一般地退出了客棧後院,轉眼不見了影兒。

  走了,「七狼」就這麼走了。

  李雁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有著一剎那的凝雲,翻腕緩緩插回了長劍。

  突聽晏中激動地道:「李爺,原來您就是……」

  李雁秋截口說道:「晏老,不管我是誰,在你眼中,只要我這個人可取,我這個朋友可交就行了。」

  賈一飛愣愣地直搖頭:「這半輩子白混了,這半輩子白混了,有眼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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