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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張英只有連聲答應,隨即說道:「那麼,李大俠,老夫告辭了。」

  李雁秋淡然道:「二位走好,恕我不遠送了。」

  張英口中連稱不敢,也忘卻了他那軍機大臣,大學士的尊貴身分,施個禮,轉身欲去。

  李雁秋突然輕喝說道:「大人,請留一步。」

  張英忙回身說道:「李大俠還有什麼……」

  李雁秋道:「大人,我改變了心意……」

  張英與徐文淵臉色一變大急,張英道:「李大俠,你……」

  李雁秋淡笑截口道:「大人別會錯了意,也別那麼緊張,我是指那份重酬,請大人將帖上的東西折為現銀,明天派個人送到這兒來,不管交給誰都行,我接受了!」

  張英神情一鬆,轉憂為喜,連聲答應著,偕同徐文淵出門而去。

  李雁秋沒送,他站在書房裏根本沒動,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像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剎時間這書房裏好靜!只有燈焰吞吐伸縮,燈花畢剝作響……

  良久,良久,突然──

  「李爺。」

  李雁秋倏然而醒,文子衛就站在他的眼前,滿面疑惑地望著他,那有詫異,也有關切:「客人走了?」

  李雁秋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是的,子衛,客人走了。」

  文子衛疑了一下,道:「李爺,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李雁秋淡然說道:「子衛,對我,沒有什麼不該問的。」

  文子衛不安地一笑,道:「李爺,那兩個,是誰?」

  李雁秋道:「子衛,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那一個是軍機大臣,大學士張英,另一個是他的師爺徐文淵。」

  文子衛一震,失聲說道:「怎麼,李爺,會是……」

  李雁秋淡然道:「是的,子衛。」

  文子衛一臉驚詫色,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他微微低下了頭,說了這麼一句:「李爺,天不早了,您請早些安歇吧!」

  李雁秋道:「謝謝你,子衛,你忙你的去吧!」

  文子衛沒再多說,頭一低,轉身行了出去!

  他剛出門,只聽樂長春話聲在院子裏響起:「子衛,雁秋的客人走了麼?」

  隨聽文子衛漫應了一句:「是的,大哥,客人剛走!」

  「雁秋呢?」

  「在書房裏!」

  「真是怪,也不來堂屋裏,一個人在書房待個什麼勁兒,我跟你大嫂兩人等了好半天了!」

  樂長春一路嘟囔著,步履聲近了

  只聽樂長春道:「兄弟,我進來了!」

  李雁秋應道:「老哥哥請進來。」

  他說完了話,樂長春也恰好跨進了書房,他何等精明老練,一眼便看出李雁秋神色不對,他當即凝目問:「兄弟,客人走了。」

  李雁秋微微笑了點頭,道:「是的,老哥哥,剛走。」

  樂長春問得技巧,道:「是誰,我跟你嫂子認識?」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聽說過,但不會認識,我那位客人適才要我代他向老哥哥致意,夜來打擾,未向主人……」

  樂長春截口說道:「兄弟,你不就是主人麼?」

  李雁秋淡淡笑了笑,沒說話。

  樂長春眨動著老眼,道:「兄弟,究竟是誰,能說麼?」

  李雁秋道:「老哥哥,對你,沒什麼不能的,說出來老哥哥也許會嚇一跳,內城裏的大人物,朝廷重臣,大學士張英……」

  樂長春一怔,失聲叫道:「怎麼,是……兄弟,他來幹什麼?」

  李雁秋淡淡說道:「他說的,專誠拜訪。」

  樂長春叫道:「專誠拜訪?他是個大學士,而咱們……」臉色一整,接道:「兄弟,內情不這麼簡單吧!」

  李雁秋笑了笑,道:「那麼老哥哥以為……」

  樂長春道:「別我以為,兄弟,你告訴我。」

  李雁秋淡然說道:「並沒什麼,老哥哥,他來託我辦兩件事。」

  樂長春道:「辦兩件事,什麼事?」

  李雁秋道:「老哥哥,你非問不可麼?」

  樂長春毅然點頭,道:「事態不輕,兄弟,你最好讓我知道一下!」

  李雁秋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吧,我告訴老哥哥,他要我幫大內找尋他們的先皇,並且替當今暗中清除異已……」

  樂長春臉色大變,失聲說道:「兄弟,這,這怎麼說?」

  李雁秋淡淡地把內情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樂長春神色極為凝重,道:「兄弟,你答應了沒有?」

  李雁秋一笑,反問道:「以老哥哥看呢?」

  樂長春搖頭說道:「咱們是什麼?跟官家又是怎麼樣個情形,兄弟,我以為你絕不會答應,也不該……」

  李雁秋淡然笑道:「可是,老哥哥,我答應了。」

  樂長春似乎沒聽真,忙問了一句:「什麼!」

  李雁秋道:「老哥哥,我答應了。」

  樂長春老眼凝注,沒說話,旋即哈地一笑,道:「兄弟,你開玩笑,你絕不會……」

  李雁秋道:「老哥哥,不是開玩笑,我答應了。」

  樂長春雙目一睜,道:「兄弟,你真……」

  李雁秋道:「老哥哥,是真的,這沒什麼不得了。」

  樂長春勃然色變,但倏又斂態,柔聲說道:「兄弟,你糊塗了!」

  李雁秋道:「老哥哥,我清醒得很。」

  「你還清醒。」樂長春道:「這種事你竟答應,你能答應,該答應麼?」

  李雁秋道:「老哥哥,畢竟我是點了頭。」

  樂長春身形微微一顫,神情肅穆地道:「兄弟,你每年跑這一趟『北京』,我不說你,也不怪你。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性情中人誰都一樣,可是這件事我不得不說你,不得不怪你,你又為了什麼?」

  李雁秋淡然說道:「老哥哥,不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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