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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美福晉遲疑了一下,微一點頭,道:「不錯,這一年中,王爺確曾請大內御醫看過幾次!」

  李雁秋雙眉一揚,道:「福晉,恕我直言,治病,講究一個對症下藥,藥不對症,不但治不了病,一個不好反招大害,王爺跟福晉都是明白人,怎麼……福晉,這種病……」

  美福晉微微低頭,道:「王爺跟我只是希望這病趕快好,經年病魔纏身,王爺痛苦難堪,我感同身受……」

  李雁秋道:「福晉,欲速則不達,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尤其用藥治病一途,更需有耐心,而且病人要跟醫者合作……」

  美福晉道:「王爺請的是大內御醫,你該知道,御醫的醫術……」

  李雁秋截口說道:「福晉,事實上王爺這不是尋常的病,也不能用一般醫術來治這種病,有道是『治怪疾要用偏方』……」

  美福晉道:「李大俠,錯在我夫婦,還是請李大俠……」

  李雁秋搖頭嘆道:「王爺吃福晉這一錯不要緊,不但王爺要多痛苦一年,而且我也要遲一年才能見到我的孩子……」

  美福晉道:「李大俠,我夫婦也不願意這樣。」

  李雁秋搖了搖頭,脫口說道:「福晉,今年我再請問一次,王爺這病是怎麼得的?」

  美福晉道:「我記得對李大俠說過,王爺有一次隨皇上拉熱河圍場狩獵,忽感暈眩墜下了馬,自那時起……」

  李雁秋道:「福晉,這個我知道,以王爺的修為,絕不會輕易暈眩墜馬,就是墜了馬,也不會因傷致病到這地步,我是問王爺在熱河狩獵之前……」

  美福晉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去年你走後,我也曾問過王爺,王爺說不出有什麼,也想不起有什麼。」

  李雁秋皺眉沉吟說道:「這就怪了……」

  美福晉忙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李雁秋搖頭說道:「沒什麼,請福晉前面歇息去吧!」

  美福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默默地行了出去。

  到了前面,那位索總管已然垂手肅立候駕,他一見美福晉行出,忙趨前打個扦,低低說道:「稟福晉,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

  美福晉冷然搖頭,道:「傳話下去,撤了吧,今年用不上了。」

  索總管微愕說道:「怎麼,福晉,莫非……」

  美福晉冷冷說道:「那些大內庸醫害人,王爺的病今年好不了,他明年還要來一次,殺了他誰來為王爺治病。」

  索總管驚愕地道:「稟福晉,據御醫說……」

  美福晉擺手叱道:「別再提那些庸醫,只管傳話下去。」

  索總管未敢再多說,忙恭應一聲,低頭退出門去。

  美福晉呆呆地站在火盆旁,臉上的表情複雜,神色難以言喻,誰也難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步履聲驚醒,轉身望去只見李雁秋掀動簾幕行了出來,她忙道:「好了麼,怎麼樣?」

  李雁秋淡淡道:「今年我的事做完了,但願明年是最後一次。」

  美福晉道:「我也希望明年是最後一次,我原以為今年……」

  李雁秋搖頭說道:「彼此的運氣都不好,奈何?」

  美福晉下意識地一驚,忙道:「明年還得麻煩你跟一趟……」

  李雁秋道:「為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來,除非我今年根本就走不了!」

  美福晉又一驚,道:「你這話……」

  李雁秋淡淡說道:「福晉難道不知道,今年比往年都吃緊。」

  美福晉神情一鬆,道:「那你放心,今年跟王爺來西山的,都是王爺的心腹親信,他們不會也不敢把這件事洩漏出去的!」

  李雁秋笑笑說道:「但願如此,其實,我倒不怕……」

  美福晉接了說道:「可是我怕!」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福晉伉儷情深,令人……」

  美福晉蒼白的嬌靨上泛起一絲紅暈,微一搖頭,道:「固然一半是為了王爺,另一半也是為了……」

  李雁秋雙眉微揚,截口說道:「福晉,你現在是和郡王的福晉。」

  美福晉臉色一變,緩緩低下頭去!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福晉,還有值得我效勞的麼?」

  美福晉抬頭深注,道:「你不在『西山』多待一會兒?」

  李雁秋道:「每年我都沒多作停留,今年何必例外?」

  美福晉道:「那麼,我送你出去!」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何敢勞福晉玉趾親送,王爺還需人照顧,臨走我奉告福晉兩件事,第一,善撫我一點骨血,第二,莫再為王爺另延他醫,亂投藥石,告辭了!」

  淺淺一禮,轉身行出禪房。

  身後,響起美福晉的啞聲輕喝:「來人,代我送客!」

  只聽一聲答應,院子一角轉出了「八臂哪吒」燕玉翎,他陪著李雁秋向前寺行去,過殿前,出寺門,一路上未再見一個人影,踏著雪走到半山,燕玉翎低低說道:「李爺,我適才為您捏一把冷汗。」

  李雁秋點頭說道:「多謝閣下,我知道,那個姓索的喇嘛奉命出外佈置……」

  燕王領道:「可是後來他又傳令撤了埋伏!」

  李雁秋道:「那得感謝閣下對我的提醒!」

  燕玉翎微愕凝目,道:「李爺怎麼說。」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我告訴福晉,和郡王的病今年好不了,我明年還需再來一趟,所以他不敢動我,要不是閣下事先示警,我那裏知道他夫婦的用心,這不得感謝閣下麼?」

  燕玉翎道:「李爺高明,只是所謂示警,他不過事先向李爺打個招呼,我不以為李爺會怕……」

  李雁秋搖頭說道:「我生平不知一個怕字,我只是不願意把這件事鬧開了去,閣下知道,我在這兒還有未了之事,一旦鬧開了,對我總是不方便……」

  燕玉翎遲疑了一下,道:「可是,李爺,您這樣做,那就會晚一年……」

  李雁秋目光一凝,道:「閣下知道我跟他夫婦間的條件?」

  燕玉翎齦然笑道:「我無意探聽李爺的隱秘,多少我聽說些……」

  李雁秋慨然道:「我並不怕人知道,倒是他夫婦未必喜歡他人知道。」

  燕玉翎一震忙道:「多謝李爺,今後我會三緘其口的。」

  李雁秋微一搖頭,慨然笑道:「那麼我如今可以告訴閣下,多少年我都等了,我不會在乎多等這一年,對晏家,我不能自私地半途收手!」

  燕玉翎兩眼一睜,肅然說道:「李爺由來令人敬佩!」

  李雁秋含笑說道:「那是閣下的誇獎與抬愛……」

  頓了頓,接道:「有件事,我想請教於閣下!」

  「不敢。」燕玉翎道:「李爺只管問,我知無不言!」

  李雁秋道:「多謝閣下,關於和郡王的病,閣下可曾聽說過什麼?」

  李雁秋道:「我是指他病的起因!」

  燕玉翎微愕說道:「李爺是說……」

  燕玉翎道:「難道王爺跟福晉沒對李爺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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