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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沈玉菁真的不緊張,她很平靜,一雙美目直盯著那老頭那張臉,像要從那老頭臉上找出些什麼,近前,金大龍含笑說道:「玉菁,這就是義父司空神醫。」

  沈玉菁當即盈盈襝衽,道:「玉菁見過義父。」

  金老頭哈哈大笑,忙抬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大龍,快扶玉菁,快扶玉菁。」

  金大龍嘴裏笑應,手上可沒動。

  沈玉菁飛快地向著那老頭抬起的那雙手瞥了一眼,那老頭抬起的那雙手,小指缺了一節。

  金老頭是樂得合不攏嘴,他道:「玉菁,一聽到大龍說起你,我就想馬上見見你,偏偏他說你搬家了,要等過些日子……」

  沈玉菁道:「是的,義父,他說的是實情。」

  金大龍要說話,卻被玉菁搶了先,她道:「聽他說您眼不方便,小龍有時候還得忙別的,所以我趕來侍候您……」

  金大龍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不少讚許與欣慰。

  只聽老頭大笑說道:「哎呀,不敢當,不敢當,這怎麼敢當……」

  沈玉菁道:「您不認為這是應該的。」

  老頭道:「玉菁,怎麼說你如今尚未過門,再說如今也居無定所,三餐難定,怎麼讓你未過門便受委曲?加之風霜苦甚,處境險極……」

  沈玉菁道:「您這麼大年紀都不怕,玉菁年輕人又怕什麼苦?至於後者,玉菁在您的翼護下,當然不會遭到什麼危險。」

  老頭大笑道:「好,好,好,你留下,你留下,謝謝你了,姑娘。」

  沈玉菁道:「您還跟玉菁客氣?」

  金老頭笑容微,道:「玉菁,令尊、令堂……」

  沈玉菁道:「都已經安置好了。」

  老頭道:「那就好了,是在……」

  沈玉菁道:「在留壩。」

  金老頭「哦」地一聲道:「那是個好地方,昔日張良從赤楫,黃石……」

  金小龍突然扯了扯他,老頭愕然說道:「小龍,你幹什麼?」

  金小龍埋怨地道:「您怎麼忘了,拿出來呀!」

  金老頭「哦」了兩聲搖頭笑道:「你瞧,盡顧著說話,把正事都忘了,多虧了小龍提醒。」

  探懷摸出一物遞了出去,道:「玉菁,這算是我的見面禮,你收下吧!」

  那是一對玉鐲,其色雪白,毫無瑕疵。

  金大龍忙伸手接過遞給沈玉菁。

  沈玉菁那裏施禮稱謝,金老頭這裏笑道:「大龍,我又不會再收起來,你搶什麼?」

  金大龍赧然失笑。

  這時候,沈福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道:「老奴沈福,見過老太爺。」

  說著,他就要施下禮去。

  老頭忙讓金大龍攙扶,道:「老人家,你上了年紀了,我不敢當,這禮免了吧!」

  沈福稱謝退後,金老頭旋即說道:「這兒過於礙眼,咱們還是到樹林裏去吧!」

  於是,一行幾人連同馬車一起進了樹林。

  當然他們總不能住在樹林子裏,到了晚上,一行人連同馬車又折回了扶風縣城。

  在縣城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夜靜更深,各自回了房,姑娘沈玉菁回房即伏案疾書,在一張窄窄的素箋上,只寫了十三個字,寫的是:「您料對了,他右手小指缺了一節。」

  然後把紙條交給了沈福。

  沈福退了出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片刻之後,一隻信鴿由客棧後院沖天而起,劃破寂靜夜色,投入茫茫夜空中不見。

  這,神不知鬼不覺。

  一宿無話,第二天,馬車馳出了客棧,趕車的還是沈福,沒多久,金小龍扶著老頭也離開了客棧。

  沈玉菁並沒有跟金老頭在一起隨時服侍他。

  這是昨夜的決定,談到這問題的時候,金小龍認為哥嫂倆還應該在一起,當然,他是一番好意,不管老頭心裏怎麼想,可是他不便反對。

  怪的是姑娘沈玉菁也並沒有怎麼非堅持跟這位義公公在一起隨時服侍他不可。

  於是,他幾位分成了兩路。

  馬車裏的溫馨,自不在話下。

  有心上人作伴,旅途自也不會有孤寂之感。

  蹄聲得得,車聲轆轆,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向前馳進,這一天,車到了鳳翔。

  鳳翔,是個好地方,相傳周文王時,常有鳳在此翔集,所以這地方叫鳳翔。

  實際,這地方多產鸚鵡,鸚鵡雖比不上鳳凰,可是也算得上是鳥中之後。

  鳳翔在秦嶺山峰中,是一塊桑蠶之地,相當富庶。

  世傳鳳翔有三絕:女手皙白,纖細可人,稱一絕。柳名金絲,細而長,宋元豐年間用以朝貢御中,修長拂水,形影婀娜,為第二絕。鳳翔酒與山西的汾酒、貴州的茅臺、瀘州的大麯齊名,酒醇香,但不易醉人,色微呈綠,為西北一帶的佳釀,為第三絕。

  車抵鳳翔的時候,又是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時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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