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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說話間進了東跨院,金大龍抬眼打量,只見這東跨院一間上房,左右各列三間廂房,院子裏種著些花木,倒也清幽,只是如今空蕩的不見人影。

  金大龍當即問道:「管兄,怎不見有人,弟兄們哪裏去了?」

  管一維笑道:「汪兄真是健忘,如今合府上下,都在忙著侍候貴賓,廚房裏,大廳裏忙得渾身是汗,團團轉,這兒哪會有人。」

  金大龍點頭說道:「我怎麼忘記了。」

  進了上房,管一維往右讓客,道:「汪兄,就請在這間套房委屈一兩天吧,先請進來看看中意不中意。」

  金大龍答應著目光掃向那垂著簾的東套,道:「管兄,這一間是誰……」

  管一維截口笑道:「是小弟我的住處。」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管兄的住處,能跟管兄住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

  話這麼說,他心裏可暗中對這位瘦喪門留了意,他懷疑管一維把他的住處安排在對面,是有什麼用意。

  進了西套房,管一維抬手笑道:「汪兄請看看,簡陋得很,汪兄假如缺用什麼,請隨時招呼小弟,小弟命他們馬上送來。」

  金大龍說:「謝謝管兄,這兒太好了,這兒太好了,比我寶雞分壇的住處舒服得多。」

  事實如此,這西套房擺設頗為豪華氣派,樣樣不缺,應有盡有,住在這兒當然是很舒服。

  管一維笑道:「既然汪兄不嫌簡陋就行,汪兄長途奔波,一定累了,請先在這兒歇歇吧,我得去照顧了,不能奉陪了。」

  金大龍忙道:「管兄請便,管兄請便。」

  管一維沒再多說,一聲失陪,轉身走了。

  不管累不累,歇歇養養神總是好的,管一維走後,金大龍就和衣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而他的腦海中卻翻騰著很多很多的事。

  這些事,包括思念柔婉多情的沈玉菁,她一家人的去處,一瓢送給他的那幅畫,大漠中所產鐵心木製成的腰牌,還有目前。

  對金小龍那不該有的困倦,他沒有在意,在認為金小龍是累了,而又嘴強牙硬不承認。

  事實上他為金小龍把過脈,的確沒有什麼異象。

  對那鐵心木製成的腰牌,他有三種想法:第一,那神秘人物出身大漠。第二,這天魔教的總壇設在大漠。第三,即使以上兩點不對,那神秘人物也一定跟大漠有關係,因為他對大漠很熟悉。

  他想到這三點,司空神醫久居塞外,這兒的事辦完後問問他,也許可以問出些端倪。

  他就這麼想著……

  突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潮,有人進了東跨院,金大龍就躺在床上沒動,沒那個必要,也許是下人們忙裏偷閒回來歇歇,再不就是來拿什麼東西的。

  而,步履聲推翻了他這兩種想法,因為那陣步履聲由遠而近,直奔上房而來。

  金大龍挺身坐上起來,這時那人已進上房,只聽他在外面輕輕喚道:「汪分座,汪分座。」

  聲音乍聽耳熟,可就是一時想不起是誰。

  金大龍當即問道:「是哪一位?」

  外面那人忙應:「分座,是我,李七。」

  敢情是他,他口稱汪分座,想必管一維告訴他了。

  金大龍忙道:「噢,原來是李七兄,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李七掀簾走了進來,兩手還捧著一個長方形的大木盒,木盒裏直冒熱氣,那是菜味酒香,一進房他便道:「分座,您怎不早說,冤得我跟劉六好苦。」

  金大龍笑道:「七兄,你該知道教規,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他說著話,李七已把木盒放在几上,掀開了蓋,裏面擺著四盤精美菜餚,葷素都有,旁邊還有一盤包子一壺酒。

  金大龍說:「七兄,這是……」

  李七嘿嘿笑道:「總管怕您路上吃不好,特意讓我給您送點酒菜,您趁熱快吃吧……」

  金大龍道:「管總管真是太照顧了,真是……」

  李七嘿嘿笑道:「也不算什麼,這是大廚房裏多的酒席裏撥出來的,反正也沒人看得出來,您快請吧。」

  金大龍一點頭:「謝謝七兄,來,你也坐下,咱們倆對上幾杯。」

  說著,他走向茶几。

  李七搖頭說道:「啊,不,不,分座,您請自用,我還忙著,得快回去打下手去,要不然待會兒他們會以,為我偷懶,那我就吃不完兜著走,再說,也不瞞你……」

  窘迫一笑,接道:「我在廚房東嚐一口,西嚐一口,都嚐飽了。」

  金大龍笑道:「七兄好福氣,喝酒了?」

  李七道:「那倒沒有,酒不在廚房裏,送酒的也不是我,撈不著機會。」

  「還有啊,」金大龍道:「現成的酒菜,七兄為什麼不喝它兩杯,來,坐,坐。」

  伸手拉住李七的胳膊。

  李七一掙沒掙脫,忙道:「分座,不行,我還忙著……」

  金大龍道:「是管總管叫你來的,那麼我留你陪我喝兩杯酒沒有關係,諒他也不便說什麼,再說,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七兄是個老喝家了,難道連這都不懂?」

  李七他見不得酒,金大龍也就針對他這一點,他肚子裏酒蟲作怪,嘴發饞,遲疑了一下,搓著手嘿嘿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麼,我就坐下。」

  金大龍會做人,李七心裏直說汪分座是好人。

  瞧吧,待會要問他什麼,定然是問一句他說兩句。

  果然──

  李七一杯酒下喉,夾了口菜,金大龍說了話:「七兄……」

  李七一瞪眼,擺了手,嘴裏猶嚼著菜,道:「分座,您可別過於抬舉李七,這聲七兄我受不了,聽著也彆扭,您要是看得起我,請叫我一聲李七。」

  金大龍沒堅持,倏然一笑,道:「好吧,一回生,兩回熟,稱兄道弟的反而生分,我知道你是個可交的血性漢子,酒肆相逢那是咱們有緣,從今天起,我跟你李七是朋友……」

  李七有點飄飄然,表面上也帶出一副血性漢子真英雄的樣子,天知道他正往圈套裏鑽,他道:「分座,那是您抬舉,您看得起,沒把李七當下人看待。」

  金大龍道:「從今後咱們別說這種話,朋友之間用得著這一套麼?往後我來晉見的日子多,還望你多照顧。」

  「那什麼話,」李七一拍胸脯,道:「分座,照顧我不敢當,承您抬舉,承您看得起,以後只有事兒,無論大小,您儘管吩咐。」

  金大龍笑說道:「我先謝了。」

  說著,李七又仰乾了一杯。

  金大龍忽然凝目說道:「你入教多久了?」

  「入教?」李七道:「不知道我有沒有入教,我從十幾歲就跟著老爺,一晃十幾個年頭了,老爺到哪兒,我跟到哪兒,老爺入什麼教,我也就跟著入什麼教。」

  敢情,他原是四川宮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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