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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矮胖老人則一怔,繼而再揚冷哼,一翻腕,抓勢不變,旋身又襲金大龍胸前要穴,比前一式更快。

  金大龍道:「二先生,這卻是為何?」

  身形只一閃,矮胖老人那快如閃電的一抓又落了空。

  戚嫣紅美目圓睜,嬌靨上倏現驚愕神色,道:「金局主好高絕的身法!放眼天下尚無人能躲得過家二叔……」

  金大龍一笑說道:「那是姑娘誇……」

  「獎」字未出,矮胖老人大喝一聲,人如旋風般撲過,鬚髮賁張,單臂顫抖,當胸又是那麼一抓。

  這回金大龍未躲,搖頭說道:「事不過三,二先生奈何如此逼人?」

  容得矮胖老人五指沾衣,他上身突然向後微仰,僅差一髮,矮胖老人招式用老,五指落了空。

  適時,金大龍右掌閃電翻起,五指一探,輕易地扣上矮胖老人腕脈,戚嫣紅大驚,剛一聲:「金局主……」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姑娘放心,我無意傷令叔。」

  五指一鬆,閃身飄退。

  他雖是一觸即收,矮胖老人卻機伶一顫,愣在當地。

  戚嫣紅只當是矮胖老人被制,臉色一變,閃身近前急呼道:「二叔,您……」

  矮胖老人鬚髮暴張,臉色倏轉赤紅,瞋目大喝,雙手一抖,瘋狂一般撲向了金大龍。

  戚嫣紅神情一鬆,忽又一緊,她要攔阻時,矮胖老人已然撲近了金大龍,雙掌一翻,猛劈而出。

  金大龍雙眉揚起,微一搖頭道:「姑娘恕我,令叔太以逼人。」

  他未躲,也未硬拼,雙掌並出,一翻攫上矮胖老人雙腕,目中忽射寒芒,直逼矮胖老人。

  矮胖老人雙腕被制剛一驚,倏地悶哼一聲,威態倏斂,跟著,矮胖的身形泛起了輕微顫抖。

  戚嫣紅驚聲說道:「金局主,你要幹什麼?」

  金大龍淡淡說道:「沒什麼,姑娘,我消消令叔暴烈的脾氣……」

  雙眉陡揚,雙腕微抖,矮胖老人蹌踉而退,接著,他單臂往後一拋,身後響起一聲驚呼,隨見一條瘦小人影由他身邊掠過,蹌踉向前衝去。

  再看時,矮胖老人木然而立,他身旁,已多了個人,是那櫃檯裏的瘦老頭兒,他一臉驚容怔在了那兒。

  金大龍的手裏,多了根旱煙袋,掂了掂旱煙袋,他搖頭淡笑道:「閣下好快好狠,若非我發覺得早,命門穴上豈不要挨閣下一煙袋鍋,下次別拿這東西傷人,拿去。」

  手往前一伸,遞出了旱煙袋。

  那瘦老頭兩眼眨動,遲疑著沒動。

  戚嫣紅喝道:「還不謝過金局主手下留情,接過去。」

  那瘦老頭一張臉好紅,強笑說道:「謝謝局主手下留情!」

  跨步向前接過了旱煙袋。

  金大龍並未動他,淡然一笑收回了手,目注戚嫣紅道:「戚姑娘,我不懂手勢,令叔處請代我道個歉。」

  戚嫣紅道:「我也謹代表二叔謝過……」

  抬手便要比,忽地一怔手停在了半空,道:「金局主知道家二叔……」

  金大龍笑了笑,道:「見了令二叔後,我知道了不少。」

  戚嫣紅圓瞪美目,道:「金局主都知道什麼?」

  金大龍道:「姑娘要聽麼?」

  戚嫣紅一點頭,道:「我是想聽聽……」

  金大龍笑了笑道:「那麼我就告訴姑娘……」

  頓了頓,接道:「令尊聾,令二叔啞,倘姑娘真是令尊的愛女,就不該姓戚,應該姓漆雕,對麼,姑娘?」

  戚嫣紅臉色一變,道:「金局主知道……」

  金大龍點頭說道:「是的,姑娘,令尊令叔人稱聾啞雙殘。」

  戚嫣紅神色立趨平靜,微一點頭,道:「金局主既知道,我就不好再瞞了,家父及家叔正是聾啞雙殘漆雕聰、漆雕言,我是家父義女漆雕嫣紅。」

  金大龍含笑轉注瘦老頭,道:「那麼這位就是他二位的開路使者,威震武林的奪命煞公孫龍閣下了。」

  瘦老頭為之一驚。

  漆雕嫣紅點頭說道:「今夕何夕,幸逢高人之餘,令人有置身夢中,幾疑非真之感。」

  漆雕嫣紅道:「金局主這話……」

  金大龍淡淡一笑道:「曾幾何時,威震寰宇的聾啞雙殘竟隱於長安,改名換姓,在這開元寺前開設起賭場來了,豈不……」

  漆雕嫣紅神色一黯,忽又淡淡笑道:「那也沒什麼,世間事白雲蒼狗,本就變幻無常,曾幾何時滄海能變良田,二位老人家厭倦了武林恩怨紛爭,血腥廝鬥,所以才隱居長安……」

  金大龍淡淡一笑,道:「姑娘,是麼?」

  漆雕嫣紅點頭一笑道:「是的,金局主!」

  金大龍道:「那位鐵羅漢也是他二位的人麼?」

  漆雕嫣紅道:「原不是,那鐵羅漢本是長安城的大地痞,二位老人家來了之後,施以恩惠,收在身邊充任賭場……」

  金大龍道:「姑娘,他二位跟長安酒樓的賬房井洪是熟識?」

  漆雕嫣紅神情一震,道:「是來到長安之後才認識的。」

  金大龍道:「他二位跟姑娘對那位井賬房,僅是認識麼?」

  漆雕嫣紅臉色微變,道:「金局主這話……」

  金大龍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井洪前天晚上來過……」

  漆雕嫣紅道:「這不算什麼!他原是這賭場的常客。」

  金大龍道:「我看貴賭場的這些打手,對那位井賬房頗為恭謹。」

  漆雕嫣紅道:「對老主顧、熟客人,都是這樣,誰叫漆雕家如今吃的是這口飯,做生意原該如此,再說,他們對金局主不也一樣恭謹麼?」

  金大龍道:「那不同,姑娘,對那位井賬房,恭敬之中,似乎還有點畏懼的成分在。」

  漆雕嫣紅「哦」地一聲,道:「那麼,金局主以為……」

  金大龍淡淡一笑,道:「姑娘,恕我直言,我看此中內情頗不簡單!」

  漆雕嫣紅忽地格格嬌笑說道:「我明白金局主的意思了,金局主,你要弄清楚,家父跟家叔是聾啞雙殘,並不是那些不足道的人物,放眼武林,尚沒有能使他二位俯首聽命之人。」

  金大龍點頭說道:「事實如此,姑娘,就因為他二位這種威震武林、縱橫宇內的人物,隱於長安改名換姓開賭場,我才以為此中內情絕不那麼簡單。」

  漆雕嫣紅淡淡說道:「信不信全憑金局主,我沒有多解釋的必要。」

  金大龍道:「姑娘,我既不強迫問也不敢多管閒事,只是,我為他二位扼腕,也為他二位一世英名惋惜!」

  口中說著,目光移向了漆雕言。

  漆雕言竟面泛難以言喻的神色,微微低下了頭。

  漆雕嫣紅的嬌靨上,也掠過一抹黯然神色,但是她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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