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独孤红 > 血洒黄沙红 | 上页 下页


  那老头儿又摇了头,道:“全是江湖上的人物,小老儿一个生意人哪里会认得?”

  那黑衣少女眉峰皱得更深,略一沉吟,道:“老人家可曾听得他们谈话中的称呼?”

  那老头儿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小老儿没听见他们有什么称呼!”

  竟然说没有,想必当时是吓胡涂了,不过,自他来后,确实也没有。

  黑衣少女默然不语,未再问,本来是,一问三不知,向下去还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来。

  那老头儿却诧异地问了一句:“姑娘难道不认识他们?”

  黑衣少女摇头说道:“我要认识,就不必再请教老人家了!”

  那老头儿一摇,心悸地道:“姑娘不认识他们那最好,个个凶神一般,恶狠狠地吓煞人!”

  黑衣少女悲惨强笑说道:“可是这却成一个无头案!”

  那老头儿一怔说道:“怎么!姑娘莫非要找他们报仇?”

  黑衣少女悲笑说道:“是的,老人家,我是要找他们替他报仇。”

  那老头儿愣愣地指新冢,道:“姑娘跟他,是……”住口不言。

  黑衣少女摇头说道:“很难说,老人家,我也不知道跟他算是什么!”

  那老头儿呆了一呆,诧异地望了黑衣少女一眼,低头又想了想,然后说道:“姑娘,别的小老儿没听见,却听见他们说什么武林……武林……一张武林什么……”

  黑衣少女神情一震,接口急道:“老人家,可是武林帖!”

  那老头儿“哈”地一声,轻声一掌,叫道:“对,对,就是武林帖,一点不错,就是武林帖!”

  黑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既然传出了武林帖,那就不难查了,老人家,谢谢你!”

  话落,抬起水葱般纤纤玉指,虚空挥动,又在那墓碑两旁添了两行字迹,写的是:“一坏黄土埋侠骨,世间独留断肠人。”

  写毕,她悲声叫道:“奇哥,你我不该邂逅,我不该倾心于你,多少年来,我找得你好苦,如今我毕竟找到了你,但却是黄土一坏,天人相隔,阴阳永诀,你曾经叫我别掉泪,我忍下了,奇哥,我也该走了,从此我踏遍宇内,穷搜天下,也誓必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找出来,等血仇雪报以后,我会来这儿永远伴着你,奇哥,塞外凄凉,你泉下要保重……”

  侧转身道:“老人家,你替我埋了他,运算是我一点心意!”

  话落,抖腕,一颗明珠脱手飞出,直投那老头儿怀中,同时娇躯腾起,向着茫茫苍穹飞射而去。

  那老头儿似乎欲呼不及,抬着手,张着口,愣在门口里,及至他定过神来,那黑衣少女已然芳踪渺渺,不知去向……

  他老眼中异采连闪,摇头一叹,目光落在那颗明珠之上,直直地,又发了愣……

  ***

  塞外风沙大,夜晚尤甚!

  暮色低垂的时候,在那黄沙蔽天的呼啸狂风之中,骆驼响动,那老头儿拉着骆驼出了罗什寺。

  他,还有那骆驼,缓慢地向着那蔽天的风沙中行去,渐去渐远,驼铃声渐至不闻,终于消失不见,一片寂静。

  却不知他在罗什寺中干些什么,到这时候才出来。

  ***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这里是长安。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马,醉道臣是酒中仙”,就是这繁华的长安。

  白居易有这么一句诗:“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就是形容长安的街道井井有条,宫殿里坊集市,均有次序。

  其实不差,长安全城以太荣宫为主体,整齐的分布成为一百零八个里坊,南北分十四条街,东西分十一条街,城开十二,气魄之雄伟,除北京无可与之匹敌者!

  长安历经数代建都,那繁华,是自毋待言。

  这一天晌午时分,由长乐门外,啼声得得,车声辘辘地驰进了一辆高篷双套黑马车。

  马车的车篷,密密地遮蔽着,那车篷上,布着一层厚厚的黄沙,随着马车的颠动,扑簌簌地不住往下落。

  显然的,这辆马车是经过长途跋涉至此,而且有九成九是从塞外来的,因为塞外的风沙要比别处为大。

  车帘掩得那么密,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何许人?

  那高坐在车辕上,控缰挥鞭的那个赶车的车把式,却是个穿着一袭青衣,身材颀长的汉子。

  这青衣汉子头戴一顶宽沿大帽,那帽沿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令人看不见他的面貌。

  不过,露在帽沿阴影外的,是一张闭得紧紧的嘴,还有那不长不短,不尖不圆,极为适度的下巴。

  另外,他那双修长的手,显得白皙而且肌肤很嫩,除了略嫌大一点外,简直就像是一双姑娘家的玉手。

  由这儿看,这青衣汉子似乎不像是个以赶车为生涯,长此奔波旅途,载客送货干粗活的。

  可是偏偏他那赶车的手法,又是那熟练、精谙,而且高超,却已像极了吃这门饭的个中老手。

  鞭梢儿在空中“叭……叭”地飞舞脆响,青衣汉子赶着马车缓缓徐驰,直奔西大街。

  长安本是出入关的客商必经之地,一辆远道而来的马车不稀罕,像这类马车,长安那城门口一天之内少说也要进出个百十辆,所以这辆马车根本引不起路人的兴趣。

  这辆马车,一直驰到西大街一家名唤长安的客栈前才勒缰控马地停了下来,轮声歇止,蹄声只剩下了三两响。

  青衣汉子停稳了马车,系好了缰绳,插好了鞭,方始跃下马车,掸了掸身上的沙土,迈步往客栈中行去。

  客栈门口早站有招呼往来客商的店伙,一见马车停在了门口,早已三步并成两步地迎了过来,近前满脸赔笑,躬身哈腰。

  “这位爷?住店歇歇么?”一口的陕西土话。

  青衣汉子停了步,往内打量了一眼,道:“我要住长安最大,最好的客栈!”

  语气似乎有点冷漠,不带感情。

  那店伙忙嘿嘿笑道:“那么,爷你找对了地方,不是我夸口,小号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一家,不信你四处打听一下看?”

  青衣汉子微微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道:“有点像,可有清净上房?”

  那店伙一连点头地忙道:“有!有!有!还有两间清净上房没客,还好爷是在晌午光临的,要到了傍晚,就要客满了!”

  那青衣汉子未理会那么多,冷漠地说道:“我只要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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