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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費獨行如今是和珅的貼身護衛,和珅所在的地方,他自然可以隨意進出,是故他沒經通報就進去了。

  姚師爺沖他遞了個眼色!

  九夫人卻是連眼皮都沒抬。

  費獨行到了近前一躬身道:「中堂找我?」

  和珅抬手擋住了九夫人遞過來的一調羹蓮子,望著他冰冷說道:「費獨行,你怎麼剛到我身邊來就給我惹亂子?」

  費獨行道:「您請明示!」

  和珅一拍床道:「你還跟我裝糊塗,納蘭跟海容都是嬌縱慣了的親貴,他們有得是仗恃,有得是撐腰的,你怎麼能那樣對他們,你是得了誰的指示了,你這不是給我惹麻煩麼?」

  費獨行心裡早就明白,和珅好的是權勢,除了皇上之外他絕不容誰的權勢大過他,要是誰能為他「揚眉吐氣」,他高興都來不及,絕不會當真叱責怪罪。

  ▼英雄護紅粉

  由於他摸清楚了這一點,所以他毅然開口說道:「您能否消消氣容獨行說幾句話?」

  和珅道:「麻煩已經給我惹上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費獨行道:「獨行要說的是,第一、獨行是為中堂府挺身,咱們腳步站得穩,把一個理字全佔了,誰也沒辦法奈何咱們;第二、這些親貴驕縱慣了,一向目中無人,從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他們不吃軟,吃硬,也根本不懂什麼叫謙恭,什麼叫忍讓!越容他們他們越不得了,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兩腳四平八穩的踩在個理字上,獨行認為您不必容忍他們,不必假以辭色;第三、倘若這次容讓,那能慣了他們的下次,獨行要讓他們知道,咱們這座中堂府,不是任何人問罪的地方。」

  和珅邊聽邊微微點頭,等到費獨行把話說完,他卻又往床上一拍,沉聲叱道:「胡說,給我惹了麻煩你還有理由,這成什麼話?你頭一天到我身邊來就給我惹這種麻煩,要在我身邊多待些日子,那我還受得了?」

  姚師爺輕咳一聲道:「奴才斗膽,想替費護衛求個情,其實費護衛也是一片護主之心……」

  和珅哼了一聲道:「我還不知道他是一片護主之心,要你說。」

  姚師爺忙道:「是!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和珅道:「那麼以你看該怎麼辦?」

  姚師爺道:「奴才不敢說,您先恕個罪。」

  和珅道:「好了,好了,你們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都是我平日慣壞了你們,有什麼話快說。」

  姚師爺恭應一聲道:「以奴才看,費護衛一片護主之心,當賞不當罰!」

  和珅兩眼一睜道:「怎麼說?他給我惹了麻煩,還當賞不當罰?這麼說他給我惹這麻煩惹得好,惹得對,我還得謝謝他!」

  九夫人道:「哎呀!下邊兒人的事有姚師爺在,讓姚師爺去辦不就行了麼,你幹嘛事事躬親,什麼都過問哪,說起來也是,朝廷裡像你這樣兒的也只這麼一個,你要是東怕事,西怕事,往後可讓人家怎麼替你當差辦事呀?」

  和珅擺著手道:「好了,好了!你們看著辦去吧,你們認為該賞就賞,你們認為該罰就罰,以後這種事兒別再來煩我了,去!去!去!都給我出去!我的蓮子湯都涼了。」

  姚師爺恭應一聲要退。

  費獨行卻微一欠身道:「您要是能讓獨行在這兒多待會兒,獨行有件事要稟報!」

  和珅轉眼望了過來,道:「什麼事兒?」

  費獨行道:「獨行剛獲得的消息,城裡訥郡王府最近要出事兒。」

  一聽這話,連九夫人也望過來了。

  和珅忙道:「訥郡王府要出什麼事兒?」

  費獨行道:「關外的一幫胡匪看上了訥郡王府,過兩天要到京裡來下手。」

  和珅吃了一驚,道:「他們想幹什麼?這是……」

  費獨行道:「您想嘛!胡匪還能幹什麼?」

  和珅的臉色馬上變了,道:「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京裡來找堂堂的郡王府下手,難道他們不怕王法了?」

  費獨行道:「他們怕王法?怕王法他們也就不來了,這幫人縱橫關外,出沒無常,人多勢眾,武藝高強,馬隊所經,村落夷平,雞犬不留,殺人放火如同家常便飯,他們那種兇殘粗暴,慓悍勇猛,恐怕誰也比不了,凡是到過關外的人,沒有不知道他們的,也沒有不怕他們的。」

  和珅道:「京城重地,禁衛森嚴,有的是兵馬,有的的是勁旅,他們……」

  費獨行道:「中堂!他們並不是騎著馬呼嘯而來的,而是化裝成各行各業、各形各色的人混進來的,只怕京城一帶的兵馬,五城的步軍會被蒙在鼓裡!一旦等他們動上了手,再對付他們,那還來得及?」

  和珅道:「現在咱們不是知道了麼,現在就準備,現在就知會『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衙門』,怎麼會來不及?」

  費獨行微一點頭道:「不錯!現在咱們是知道了,現在就準備,現在就知會『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衙門』,自然來得及,只是那就要看您了,您只要派個人出去,只怕那幫胡匪就會白來一趟,休想動訥郡王府一指頭,還很可能十九中埋伏死在京裡。」

  和珅沒說話,瞇著兩眼望著費獨行,望了一陣之後突然哈哈一陣笑,擺手說道:「你們都有自己的事兒,別在這兒煩這個了,出去吧,出去吧!」

  姚師爺很聽話,又恭應一聲哈著腰要退,費獨行仍然站著沒動,他道:「您恐怕沒懂獨行的意思,獨行明知道您不會管,獨行要真有不讓您管的意思,就不用特意來稟報您了,是不?」

  和珅臉上的笑意突然沒了:「怎麼著?你是讓我派人馬上知會……」

  費獨行道:「不!獨行希望您管,卻不希望讓八衙都知道,也就是說不必讓『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衙門』知道。」

  和珅道:「你這話……你簡直把我弄糊塗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費獨行道:「獨行的意思您把這件事交給獨行去辦,不要驚動別人,甚至根本不讓別人知道。」

  和珅臉色變了一變,道:「你這是……剛才你說過明知道我不會管,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管?」

  費獨行道:「這個獨行知道,這位訥郡王常跟您作對。」

  和珅道:「這就是了,剛才你那麼說我還挺高興的,怎麼現在你要幫我的對頭,你是不是糊塗了?」

  費獨行道:「獨行不糊塗,獨行所以要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和珅面泛詫異之色,「哦」了一聲道:「你是我的貼身護衛,是我的親信,吃我中堂府的飯,拿我中堂府的薪俸,現在你要幫我的對頭居然還說有道理,你有什麼道理?」

  費獨行微一欠身道:「獨行這就是感中堂知遇之恩,要對中堂有所報答。」

  姚師爺輕咳一聲道:「費護衛……」

  費獨行轉過臉去道:「姚老!中堂是不是酷愛收藏珍寶?」

  姚師爺道:「是啊,怎麼?」

  費獨行道:「我想給中堂的庫房裡增添一樣極其名貴的東西。」

  只聽和珅叫道:「費獨行!」

  費獨行轉過臉來欠身恭應。

  和珅道:「你剛才跟我提訥郡王府的事,怎麼現在又拉扯什麼給我庫房裡增添一樣極其名貴的東西?」

  費獨行笑笑說道:「據獨行所知,訥郡王府藏著一件極其名貴的東西,這樣東西得自遼東總督,關外那幫胡匪就是為這樣東西來的!」

  和珅瞪大了一雙老眼道:「竟有這種事,你怎麼知道?」

  費獨行含笑把他當日在「老龍河」畔伸手救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和珅沉吟說道:「嗯,嗯!對,對!那是訥郡王的五十整壽,我也去了,我在訥郡王府也見過這個姓徐的,我本來不知道,還是他郡王特意指給我看的,原來是遼東總督阿桂派他來送禮的,獨行,你知道那是樣什麼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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