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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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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由自取 「快馬」張勉強一笑道:「好吧!我聽您的。」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了出去。 費慕書緊跟在他身側,預備萬一他支持不住時好扶他一把,還好,「快馬」張一直走得很穩,只是走到拴馬匹那幾棵老樹前時,頭上都見了汗,他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身子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傷太痛。 「快馬」張解下了一匹黑白花色的健騎,道:「還好!我這匹馬倒未曾餓著,費爺!大恩我不言謝了,告辭。」 他牽著馬往後院門行去! 費慕書解下自己的座騎跟了出去! 出了古廟,「快馬」張道:「費爺!什麼時候您路過『張家口』,千萬請到我那幾盤桓兩天,您問一聲『快馬』張,『張家口』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 費慕書含笑點頭,拍了拍他道:「只要我到『張家口』去,一定會到你那兒擾兩天的,走吧,我陪你走一段。」 「快馬」張道:「不用,費爺!我不礙事兒,您不還有事兒麼?」 費慕書道:「我也往『承德』方向去,咱們等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再分手。」 「快馬」張口齒啟動了一下,只道了聲:「那就謝謝您了。」 他踩上鐙,兩手抓著馬鞍緩緩上了馬,坐在鞍上身子先顛了兩顛,然後說道:「行!費爺!多虧了您那深厚的內功了。」 費慕書翻身上了馬,道:「那就走吧,現在別顯你的快馬,慢一點兒。」 「快馬」張苦笑了笑,道:「現在想顯也顯不出來了。」 他抖韁磕馬緩緩往前馳去! 費慕書緊傍在他身側。 下了「青龍坡」上了平地,遠近看不見一個人。 馬走得慢自然費工夫,兩人兩騎望見「承德城」時,天色已經暗了,城門樓子上已掛上了燈。 費慕書停住了馬,道:「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快馬」張眼望著費慕書,人有點激動道:「費爺!我什麼都不說了,您這份恩我記下了。」 費慕書道:「你說的還是嫌多了些。」 「快馬」張赧然而笑,鞍上抱拳道:「費爺!我告辭了。」 費慕書道:「走吧!進了城好好吃一頓,然後弄點好藥上上,歇個兩三天就不礙事了。」 「快馬」張感激地看了費慕書一眼,沒再說話,策馬緩緩馳去。 「快馬」張騎著馬往城門口走,走一段扭頭看看,費慕書已經拉轉馬頭走了,他心裡想:這個姓費的人真不賴,稱得上是位俠肝義膽的奇客,能一個人挑了「青龍坡」上的「柳子」,足見身手也不低,只不知道是哪條路上的,等從「遼東」回來得好好打聽打聽! 心念轉動間,他已然進了城,他這副模樣馬上招來了不少目光,他可不管那麼多,不慌不忙地直往「裕記商行」馳去! 看看已近裕記商行了,門口看駱駝的兩個人看見了他,霍地站了起來,一個轉身奔進了裕記商行,一個竄過來拉住了馬:「你可回來了,九爺差點兒沒急死。」 快馬張道:「我差點兒沒讓人整死。」他翻身下了馬。 那人過來就要扶他,快馬張抬手一攔道:「別,能騎馬我還不能走路?你拉馬吧。」他逕自往裡行去。 進了裕記商行,裡頭一湧迎出來好些個人,是何九如跟駝隊的弟兄,還有裕記商行的巴管事跟那位紅衣大姑娘。 一見他這副模樣,大夥兒臉上都變了色,何九如上前扶住了他,道:「快馬,你怎麼樣?」 快馬張笑道:「不礙事,九爺,我還能回來就死不了。」 巴管事道:「老九,先讓快馬在這兒坐坐。」 何九如道:「還是裡頭坐去吧,沒聽那兩位要問話麼?」 快馬張道:「哪兩位?」 何九如遲疑了一下,轉望巴管事道:「大哥,我看還是您說吧。」 巴管事老臉上沒什麼表情,把費慕書到裕記商行來伸手管事,駱掌櫃向官家密報,以及跟青龍坡妥協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費慕書不是個等閒人物,小衙門頭的怕扎手,把事兒往上報,如今行宮侍衛營裡來了兩個人正這兒問話呢?可巧你回來了,所以那兩位等著問你呢。」 快馬張靜靜聽畢,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天爺,他,他是費慕書……」 巴管事目光一凝,道:「怎麼?快馬,你也見過他了。」 快馬張忽然臉色一變,扭頭就往外走。 巴管事一怔道:「快馬,你幹什麼去?」 快馬張跟沒聽見似的,仍然往外走。 何九如追上去拉住了他,道:「快馬,你要上哪兒去?」 快馬張回過身寒著臉道:「九爺,我不幹了,我這就回『張家口』去,這踩路打前站的事兒,您就另請高明吧。」 何九如一時沒明白,呆了一呆道:「這是為什麼?費慕書早就走了。」 快馬張冷冷一笑道:「九爺,您當我是怕費慕書,您錯會了我的意思了,砍掉腦袋碗大個疤,就是再狠的人也只能拿走我一條命去,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告訴您吧,不是費慕書,我這條命就擱在青龍坡了,人家挑了青龍坡的柳子救了我,還一路送我到城門口,二話沒說就走了,人家為咱們『張家口』來的駝隊踩平了這條路,咱們卻把人家和盤托給官家,我心裡難受,沒臉再在江湖上跑了,不回『張家口』去還等什麼?」 何九如怔住了,老臉上掠過了幾次抽搐,巴管事的臉色突然間也陰沉了不少。 快馬張說完了話,扭頭就要走。 「快馬,你等等。」紅衣大姑娘突然開了口。 快馬張回過身來道:「駱姑娘你還有什麼事兒?」 紅衣大姑娘道:「你對,你該走,咱們這些人平日自以為多正派多英雄呢,今天卻幹出這種恩將仇報,以怨報德的事兒來,丟人死了。讓我問你幾句話之後,你走你的,索命飛刀馬七那幫人呢?」 快馬張道:「死了,讓費慕書一腳踹死了。」他把費慕書踹死索命飛刀馬七的經過,也就是費慕書救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之後,紅衣大姑娘緊接著又問道:「費慕書人呢?」 快馬張道:「走了,人家沒說地兒去處,我也沒便問。」 紅衣大姑娘冷笑一聲道:「看咱們怎麼還這筆債,快馬,你走吧。」 說完了這話,她轉身往裡去,快馬張要走。 巴管事伸手攔住了紅衣大姑娘,同時喝道:「快馬,你不能走。」 快馬張道:「巴爺,我怎麼不能走?」 巴管事道:「裡頭那兩個吃公事飯的,知道你回來了。」 快馬張道:「知道我回來了又怎麼樣,我不想見他們,難道犯法?」 巴管事道:「快馬,大夥兒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你得為裕記商行想想。」 快馬張冷笑一聲道:「巴爺,恕快馬張說一句沒分寸的話,這年頭交朋友讓人寒心,不沖著裕記商行我還不走呢。」 他轉身要走,巴管事陡然喝道:「站住。」 這一聲沉喝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快馬張腳下不由停住了。 巴管事冰冷說道:「我也知道駱掌櫃這一步走得不對,可是姓費的他畢竟是個響馬。」 快馬張霍地轉過了身,道:「響馬?人家哪一點像響馬,人家行的是俠,仗的是義……」 巴管事道:「那只你一個人碰見了,別人沒碰見,駱掌櫃為的是你們拉的這一趟貨,也為今後不斷北來的『張家口』駝隊,姓費的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在咱們沒碰見他之前是怎麼樣的,你我都明白,你能怪駱掌櫃的麼?」 快馬張嘴張了幾張,卻沒說出話來。 事實上巴管事說的也是理,固然,恩將仇報,以怨報德是最令人不齒的,可是羊群裡來了個披著狼皮的羊,在沒掀開那張狼皮看清楚之前,誰也不敢不防著點兒。 巴管事道:「你對駱掌櫃的不滿,我也不能說是你的不是,因為你受過費慕書救命之恩,只是勢成騎虎,在這節骨眼兒你不能一發火兒扭頭就走,好歹你進去應付那兩個吃公事的,就算看我姓巴的這張老臉。」 快馬張遲疑著沒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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