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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费独行道:“那帮教匪!姚师爷,藏宝阁里藏的都是咱们中堂珍爱的东西么?”

  “那当然!”姚师爷道:“我不瞒老弟!咱们中堂府库房有十几座,库房里藏的东西虽然价值吓人,可还比不上藏宝阁里的那些东西,藏宝阁里的东西都是最名贵的,只是那帮教匪怎么知道?”

  费独行道:“您怎么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当初有那位胡三奶主持他们的‘北京’分坛,各大府邸的情形,他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姚师爷呆了一呆,一点头道:“嗯!不错!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准是她打听出来的,只是老弟你突然跟我提起这……”

  费独行道:“藏宝阁里装置的有机关消息吧?”

  姚师爷道:“那是当然!那么重要的地方还能不装置机关消息?不瞒老弟说,那些机关消息厉害得很哪,说它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都还差点儿!”

  费独行点了点头道:“大凡这一类的建筑都有很复杂的图样,不知这座藏宝阁的机关消息图现在还有没有了?”

  姚师爷道:“已经烧掉了,早在藏宝阁落成的时候就烧掉了,怎么?”

  费独行微一点头道:“那就好,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往后多小心,别轻易出门,出门必有人保护,那就不会出乱子了!”

  姚师爷老眼微睁道:“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今后多小心,别轻易出门,出门必带护卫,那就不会出乱子了!老弟你这几句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费独行道:“是这样的,姚老!刚才当着白总领班我没便提,今儿晚上我跟教匪碰头的时候,他们曾经要挟我说出藏宝阁的所在,以及内部机关消息的装置情形,以我推测他们可能要动咱们中堂府这座藏宝阁的脑筋,要不然他们不会问我这个,可是我不知道这些,甚至连咱们中堂府有藏宝阁都不知道,自然没办法告诉他们什么……”

  姚师爷脸色微变,道:“幸亏他们已经全被老弟你扑杀了,要不然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费独行道:“姚老!您又胡涂了?教匪何止就这几个人,他们在各地造反谋叛,声势相当浩大,我当日挑的不过是他们一处分坛,今儿晚上扑杀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到京里来寻仇的,焉知过一阵子他们不会再有人派到京里来?”

  姚师爷摇头道:“不会的!老弟,他们这一下死这么多个,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哪还敢再派人到京里来?”

  费独行道:“姚老!他们这帮人要是怕死,当初我挑了他们的‘北京’分坛,他们就不该再派人到京里来,再说他们要是怕死,也根本就不会在各地谋叛造反,您说是么?”

  姚师爷脸上又变了颜色,道:“老弟!你看他们真会……”

  费独行道:“我不敢说真会,不过既有这个可能,咱们就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候因一步之差输了全盘而后悔莫及,您说是不?”

  “嗯!对!”姚师爷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个大麻烦,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姚老!提防固然在所必行,紧张害怕却大可不必,只要府里懂得藏宝阁机关消息的人行动小心,出入谨慎,不给他们可乘之机,可击之懈,应该是不会……”

  姚师爷道:“老弟不知道,这个倒好办!真要说起来!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关的人!”

  费独行为之一怔道:“姚老这话……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关消息的人?那要是中堂什么时候想进藏宝阁去看看……”

  姚师爷道:“老弟!那得全靠那张机关消息装置图啊!”

  费独行又复一怔道:“姚老刚不是说过图早就烧掉了么?”

  姚师爷窘迫一笑道:“没烧掉,哪能烧?要能烧现在还揪什么心?事关重大,刚才我说话不能不小心,还要请老弟你原谅!”

  费独行道:“这个怪不得姚老,我要是姚老,我也会这样,只是姚老这就不对了,那张图终是个祸害,还留它干什么?早该记熟机关消息的装置把它烧了。”

  姚师爷苦笑道:“话是不错!我也明白这道理!可是老弟你有所不知,藏宝阁的建筑式样,以及里头的机关消息装置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费独行“哦”一声地道:“没想到姚老还精这个,那真是太失敬了。”

  姚师爷一摆手道:“说什么失敬,这玩艺儿现在可害苦了我了,当初我为了让这座藏宝阁门户严谨,跟铜墙铁壁一样,所以在装置机关消息的时候加进了不少西洋玩意儿,西洋人这些玩艺儿玄妙得很,照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机关消息都有变化,而且都不相同,所以连我这个设计的人进出藏宝阁也非得靠那张图不可,你说,老弟!那张图能烧么?”

  费独行睁大了眼道:“有这么稀奇的事儿,机关消息居然照十二个时辰各有不同的变化?要是这样的话,那张图可真烧不得!”

  姚师爷道:“就是说嘛!如今坏就坏在那张图一直由我保管着……”

  费独行“哦”地一声道:“怎么?那张图在姚老那儿?”

  姚师爷道:“可不是么,老弟!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那只有一个办法,除了对姚老您严加保护之外,进一步对您的住处也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排上守卫。”

  姚师爷道:“这样就行了么?老弟!”

  费独行道:“姚老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姚师爷苦笑一声!摇头道:“恐怕暂时也只好如此了。”

  费独行沉吟了一下道:“我认为护东西容易,护个人难!东西可以放在某处不动,人却不能老待在家里不出去,万一姚老您被他们掳了去,他们以姚老您为人质要挟咱们中堂,恐怕咱们中堂在取舍之间很难……”他住口不言!

  姚师爷脸色白了,头上都见了汗,急道:“老弟!这……”

  只听一阵杂乱步履声传了过来!

  费独行站了起来道:“许是中堂回来了。”

  的确是和珅回来了,先进来的是个护卫,进来看看,朝姚师爷见了个礼又退了出去!

  接着和珅进来了,满面春风都是笑,进来就拍上了费独行的肩头,当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夸赞一番重赏!

  谈了一阵之后,费独行辞出了书房,杜毅就在外头,一见他出来就拉住了他,咧着嘴道:“兄弟!这回咱们可露了大脸了,连皇上都有赏,一两天就派人送到府里来了。”

  费独行“哦”地一声道:“那可真不赖,不知道皇上赏了咱们什么?”

  ▼欲擒故纵

  杜毅道:“我不清楚!是中堂说的,怎么?刚才中堂没告诉你么?”

  费独行道:“没有!想必中堂一高兴给忘了。”

  杜毅道:“现在忘了不要紧,到时候别少了咱们的就行!走,到我屋里坐坐去!咱们喝两盅庆庆功!”

  不容费独行说话,拉着费独行就走!

  到了杜毅的屋,点上了灯,桌上赫然摆着现成的酒菜,费独行不由为之一怔!

  只听杜毅笑道:“这个我刚才头一趟回来就打点好了,只等着你回来就喝的,没想到中堂兴致好,硬让我马上跟着进宫去,这么会儿工夫了,恐怕菜都凉了!”

  伸手一摸,旋又说道:“不赖!还温着呢,喝吧!今儿晚上咱俩来个不醉无归!”

  拉着费独行坐下斟上了酒!

  费独行忽然道:“慢着!老杜!你怎么连现成的人情都不会做?”

  杜毅一愕道:“怎么?兄弟!”

  费独行道:“这顿酒虽说是庆功,可也能为总领班压压惊,是不?”

  杜毅一巴掌拍上大腿,笑道:“对!兄弟!有你的,还是你会做人!”

  费独行要往起站:“我去请……”

  杜毅伸手按住了他道:“要做嘛!这人情就全让我做,你坐着,我去!”他站起来出门走了。

  费独行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怕杜毅玩花样,借着几分酒意跟他要东西,所以他把白云芳叫来让她看着,就省得再跑去告诉她了!

  没一会儿工夫,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杜毅在外头叫道:“兄弟!总座到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白云芳走进了屋,杜毅跟在后头,费独行笑道:“老杜!你的面子不小!”

  杜毅道:“是你的面子大不是我的面子大!总座本来都要睡了,听说你也在这儿才来的!”

  白云芳含笑道:“杜毅有这份心意,我要是不来,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世故,太不识抬举?”

  费独行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老杜的面子大。”

  三个人在笑声中落了座,杜毅殷勤斟酒,而且还殷勤劝酒。

  白云芳说她不能多喝,陪着吃菜就行了,所以每回举杯都是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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