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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何九如道:“快马,我不勉强你。”

  快马张一点头,道:“好吧!巴爷,我跟您进去一下。”

  巴管事转眼望着大姑娘,正色说道:“明珠,你爹做的对不对,自有公论,可是你是个做女儿的,你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给你爹惹麻烦,你懂不懂?”

  红衣大姑娘头一低,没说话。

  巴管事转眼一扫,道:“看骆驼的留下,其他的都跟我进去。”转身先往后行去。

  ***

  到了后头,弟兄们都留在了外头,巴管事带着快马张进了小客厅,何九如跟大姑娘尾随在后头。

  骆掌柜在里头陪着两位客人,两位客人穿的是清一色的蓝缎子长袍,腰里都鼓鼓的。

  两个人都是三十岁年纪,一个中等身材,一脸的骄狂色,另一个个子高高的,挺白净,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脸上老挂着笑意,但让人觉得他透着阴鹜。

  骆掌柜一见快马张,霍地站了起来:“快马……”

  巴管事拿眼色拦住了他,近前一拱手道:“甘爷、赵爷,这就是快马张。”

  两个客人四道目光一扫快马张,小胡子含笑问道:“你就是快马张?”

  快马张脸上没一点表情,道:“不错,我就是快马张。”

  姓甘的小胡子一抬眼道:“他的伤不轻,哪位拿把椅子让他坐下。”

  巴管事忙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快马张身后。

  姓甘的小胡子抬了抬手道:“你坐,坐下说话。”

  快马张没客气,立即坐了下去。

  姓甘的小胡子看了他一眼,目光有点异样,可是脸上笑意不减,道:“你从哪儿回来的?知道他们窝在哪儿么?”

  “我从青龙坡回来的,他们的柳子就在青龙坡上。”

  姓甘的小胡子转望骆掌柜道:“知道他们的窝在哪儿就好办了,骆掌柜的可以放心,这件事我们自会交给有关衙门办,你是知道的,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我们侍卫营不管。”

  骆掌柜忙赔笑说道:“是,是,是。让您二位费神,劳您二位的大驾了。”

  姓甘的小胡子道:“这倒也没什么,你骆掌柜的报了案,说费慕书在承德城里出现。费慕书是个大响马,他要是真在承德城里出现,那就是他越了狱,这不是等闲小事,我们侍卫营不能不管。”

  快马张道:“费慕书这个大响马把青龙坡上的柳子挑了,为往来的驼队踩平了这条路,也让官家省了事儿。”

  姓甘的小胡子目光一凝道:“你怎么知道费慕书……你碰见他了?”

  快马张道:“要不是费慕书挑了青龙坡的柳子,我还回不来呢!”

  那中等身材汉子目光一凝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费慕书行侠仗义做了件好事儿?”

  快马张道:“这话我不敢说,不过费慕书为往来的驼队踩平了这条路,也让官家省了事是实。”

  中等身材汉子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姓甘的小胡子一抬手道:“慢着,让我问清楚,快马张,你怎么知道挑青龙坡柳子的是费慕书?”

  快马张道:“我在青龙坡上听说他姓费,回来一进门又听说承德城来个好管闲事的费慕书,挑青龙坡上柳子的,不是费慕书是谁?”

  姓甘的小胡子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他确是费慕书了。”

  中等身材汉子道:“费慕书他往哪儿去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快马张道:“瞧您问的,这我怎么知道。”

  中等身材汉子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快马张顶撞的道:“费慕书他自己知道,您何不问他去?”

  中等身材汉子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叭”地一声把茶杯震掉了一个,碎了,茶溅得到处都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掌柜忙站起来赔笑说道:“赵爷,赵爷,您千万别在意,他天生一张笨嘴不会说话,您看兄弟我的薄面多担待。”转望快马张,拉下脸来叱道:“快马,你怎么跟赵爷这么说话。”

  快马张道:“骆掌柜,我不会说好听的,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骆掌柜的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还……”

  姓赵的汉子霍地站了起来,冷笑说道:“说什么天生一张笨嘴,不会说话,分明是费慕书的同党,骆掌柜的,这个人我要带走。”

  骆掌柜的脸色又一变急道:“赵爷,您……”

  快马张也站了起来道:“赵爷,这可不是等闲事,您可别乱给人扣帽子。”

  姓赵的汉子厉喝说道:“我就给你扣帽子,你怎么样?跟我走。”抬手劈胸抓了过去。

  巴管事一步跨到,横身一拦道:“赵爷,您先请消消气……”

  姓赵的汉子怒喝说道:“闪开。”翻腕往巴管事胳膊扒去。

  巴管事双眉一扬,抬手一挡,姓赵汉子的腕脉正碰在他的手腕子上,整条右臂一麻,立即无力垂了下去。

  姓赵的汉子勃然色变,叫道:“好啊!没想到裕记商行里竟有这么多费慕书的朋友,难怪费慕书越狱之后会跑到承德来,人走了报案,这分明是跟官家耍虚相。”

  姓甘的小胡子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他,道:“老赵,你怎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谁帮响马说话应该找谁才是,你先消消气,这件事让我来办。”

  他当即转望骆掌柜道:“骆掌柜,费慕书原是个大响马,如今又是个越狱的逃犯,凡是沾上他的人是什么罪,骆掌柜的你一定明白,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骆掌柜忆道:“甘爷,误会,这全是误会。”

  姓甘的小胡子笑笑说道:“最好是误会,骆掌柜的你原是安善良民,殷实商人,尤其你有家有业,应该不会沾这个,那太犯不着,是不是?”

  骆掌柜忙道:“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们都是吃辛苦饭的。”

  姓甘的小胡子道:“别我们我们的,我信得过骆掌柜你,可信不过这位快马张,我想请他跟我们到营里去一趟,骆掌柜的你谅必不会反对吧?”

  骆掌柜道:“甘爷,您……”

  姓甘的小胡子道:“骆掌柜的,承德是个什么所在你清楚,城里要是窝着大响马的同党,万一出点乱子,兄弟我知情不报担不起这个责任,革职事小,掉脑袋事大……”

  骆掌柜的忙道:“甘爷,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谈,好不?”

  ▼狐假虎威

  说着,他一手让座,一手拉着姓甘的小胡子硬往下拉。

  姓甘的小胡子道:“骆掌柜,别的事都可以商量,这种事兄弟我可不敢徇私。”

  说归这么说,他毕竟还是坐了下去。

  只坐下去便好办,骆掌柜何许人,这还能看不出来,当即冲巴管事一递眼色道:“大哥,您跟老九先带着快马张出去坐会儿,别让甘爷赵爷看着生气。”

  巴管事脸上没半点儿表情,扶着快马张转身往外行去,何九如也一头跟了出去。

  这当儿,这位老江湖心里是够难受,够悲愤的,可是人家是吃粮拿俸的官家人,胳膊别不过大腿,只要还打算在这条路上讨生活,就得忍着点儿,所以他只好认了。

  都出去了,大姑娘一个人自然待不下去,没好气的一扭身也出去了。

  姓甘的小胡子倏然一笑道:“老赵,看起来裕记商行的人,对咱们哥儿俩,多少都带着点儿敌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真让人纳闷。”

  姓赵的汉子冷哼一声,道:“这还用说么,想想也明白,我看咱们哥儿俩趁早走吧,走迟了说不定会让人押在这儿。”

  骆掌柜一边跟去关门,一边道:“没这事儿,没这事儿……”

  回过来往下一坐,道:“您一位太会说笑了,问遍承德城,谁有这个胆?”

  姓赵的汉子道:“别人还真没这个胆,骆掌柜你这裕记商行里养着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骆掌柜赔着笑道:“赵爷,您别吓人好不……”

  手往怀里一掏,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薄薄的红封套。他往姓甘的小胡子手里一塞,赔着笑脸道:“这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不成敬意,算兄弟一点小意思。”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一变,抬手一挡,道:“骆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行贿你找错了对象,侍卫营里可没敢拿这个的人。”

  骆掌柜忙道:“甘爷,您怎么这么说,行贿,骆某人哪有这个胆哪,即使我有这个意思,那也得看对谁,是不是?对您二位,我绝不敢,兄弟我高攀,咱们交个朋友,这就算兄弟我请二位吃喝一顿。”

  姓甘的小胡子霍地站了起来,望着骆掌柜道:“你这是承认跟费慕书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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