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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那根挺着的马鞭往前一送,点在了络腮胡汉子的“死穴”上,络腮胡汉子眼一闭,一个身躯往下滑去!

  费慕书松了络腮胡汉子,转身走下石阶来到“索命飞刀”马七身边,一脚踢在了马七的屁股上,道:“马七爷!别装死了,起来吧!”

  马七身子往前一滚,突然腾身掠起往外窜去!

  显然他是早醒过来了,所以躺着没敢动,是因为明知逃不过费慕书敏锐的听觉,想装死骗过费慕书,如今既经费慕书看穿,他不跑还等什么?

  他腾身很快,窜掠也很快,奈何他没能快过费慕书,他的身子刚腾起,费慕书的马鞭已递到了他两处膝弯上,只见他身子往下一栽,砰然一声摔在了丈余外。

  费慕书站在原处没动,道:“告诉我,‘快马’张在什么地方?”

  马七吓得半死地,白着脸,哆嗦着往后指了指道:“在,在后头。”

  费慕书道:“你带我到后头去!”

  马七可不敢稍慢,忍着痛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后行去!

  费慕书转身对那两个犹蹲在大殿门口没敢动一动的三个黑衣壮汉道:“你们三个走吧,我不难为你们,只记住,别到‘承德’去,要不然让我碰上绝没有第二次便宜,和珅要造反,你们犯不着为他卖命,到最后落个身首异处。”

  迈步跟着马七往后行去!

  那三个如逢大赦,站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外奔去!

  ***

  大殿后头有个院子,也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有几间禅房也够残破的,十几匹马拴在墙边几棵老树上,树皮都快让马啃光了,费慕书的座骑也在里头!

  “索命飞刀”马七一瘸一瘸的到了一间禅房门口,指了指道:“费爷!‘快马’张就在这儿。”

  费慕书道:“开开门。”

  马七伸出哆嗦的手,推开了两扇禅房门,两扇门吱吱直响,在这座破庙里听起来有点凛人。

  往里看,这间禅房里什么都没有,靠里头墙角地上有一片干草,上头爬着个汉子,上身衣袋都破了,全是血,双手在背后反绑着,爬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费慕书看得双眉一扬,一双逼人的目光落在“索命飞刀”马七脸上。

  马七让费慕书看得机伶一颤,忙道:“费爷!不是我,您知道,我刚从城里回来。”

  费慕书道:“我知道不是你,可是没你们这两位当家的授意,你们手下的崽子们也不敢这么做,进去!”

  马七一脸哀求色道:“费爷……”

  费慕书道:“‘索命飞刀’马七爷一身骨头怎么这么软,进去!”

  马七没敢再吭一声,乖乖地进了禅房。

  费慕书迈步跟了过去,他刚到禅房门口,马七突然一步跨到干草上汉子身边,伸手按在了那汉子后心上,道:“姓费的!你站住。”

  费慕书停步在禅房门口,道:“马七!你想要干什么?”

  马七脸还白着,可是突然笑了,笑得好阴:“我差点儿忘了,多亏了你,是你非让我进来不可,是不是?这下可让我捞着了一块护身符……”

  他嘿嘿嘿又一阵阴笑。

  费慕书眉宇间腾起一片冷肃然气,道:“没想到到现在你居然还敢跟我来这一套。”

  马七道:“这不能怪我,这块护身符等于是你扔给我的,是不是?给我往后让让吧,你七爷要带着这块护身符走了,话说在前头,你敢近我一步我先毙了他,你七爷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费慕书没动,冷冷一笑道:“马七!要是‘快马’张已经死了呢?”

  马七一怔,忙伸手往那汉子心口摸去,他摸了一手血污,可是他笑了,道:“他命大,你七爷运气好,他心还跳着呢,你给我往后让吧。”

  这句话刚说完,地上汉子突然身子一翻,两腿一收一蹬,两脚正踹在马七膝盖上!

  马七做梦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突变,那汉子两脚正踹在他膝盖上,他哪还蹲得住,身子一仰往后倒去!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不世良机,费慕书一步跨到,一脚踹在了马七心口上,只听“克嚓”一声,马七嘴里往外涌了一口鲜血,白眼一翻,脚蹬了两蹬就不动了!

  费慕书扭头再看那汉子,那汉子却已昏了过去!

  二十多近卅岁个汉子,长得挺白净、挺好,可是如今那张脸上全没有一点儿血色。

  整个胸膛上都是伤,是灼伤,焦黑的,一块块,纵横交错,外加一条条的鞭伤,这伤还不够重!

  这么重的伤,强提一口气这么一翻一蹬,当然马上就虚脱昏了过去!

  费慕书一步跨到那汉子身边,蹲了下去,运指如飞连点那汉子前胸四处重穴,然后伸手按在了那汉子心口上!

  转眼工夫之后,那汉子醒了,他睁开了两眼,偏头一看,突然笑了:“没想到我这瞎猫碰死耗子的一脚居然蹬着了!”

  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他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不但没哼甚至能笑,足见是条铁骨硬汉。

  费慕书马上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道:“等会儿再说话。”

  那汉子立即住口不言,他没再说话,可是一双失神的眼却不住在费慕书脸上转。

  半晌过后,费慕书收回了手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谢您!费爷!好多了,我现在能爬起来跑。”

  费慕书道:“你听见我姓费了?”

  那汉子道:“可不,我爬这儿养精神呢。”

  费慕书道:“那也好,省得你再问我再说了,外头的伤怎么样?”

  那汉子道:“小意思!我还挺得住。”

  费慕书伸两根指头,捏断了绑在那汉子双腕上的那根麻绳,那汉子翻身坐了起来,想必牵动了身上的伤,他眉锋为之一皱。

  费慕书道:“能走么?”

  那汉子道:“能。”

  他只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刚站起,身子一晃,他忙伸手扶住了墙。

  费慕书道:“行么?”

  那汉子咧嘴一笑,笑得有点勉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我有两天没吃没喝了,不过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费慕书道:“能骑马么?”

  那汉子迟疑了一下,道:“我试试看。”

  费慕书道:“别勉强。”

  那汉子道:“谢谢您,我知道,我还没请教?”

  费慕书道:“姓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那汉子道:“我是问……”

  费慕书岔过话道:“马匹就在外头。”

  那汉子道:“您救了我的命……”

  费慕书道:“不是我,是你自己那双脚。”

  那汉子道:“费爷!江湖上有句话,知恩不报非君子……”

  费慕书道:“我原不是来救你的。”

  那汉子道:“可是您毕竟还是救了我。”

  费慕书淡然一笑道:“你要是非这么想不可,记住我姓费跟我的长相也就够了。”

  那汉子道:“您知道我叫‘快马’张,那么您是不是从城里来的?”

  费慕书道:“是的!不要再说什么了,快走吧,我还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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