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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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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娘子伸手搭在了她香肩上,一張白裏泛青的臉靠得她近近地,吃吃笑道:「真是啊,才不過三四天,你就把他的脾氣摸得那麼清楚了,小青啊,你可真行啊,簡直青出於藍,讓我自嘆不如了。」 小青道:「心有靈犀一點通,剛見到他對我就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了,他嫉惡如仇,對惡人,手下向不留活口!」 「哎喲,小青,」白娘子嬌態畢露地一隻手捂上心口:「幹嘛說這個呀,怪嚇人的,今天是你們倆的好日子,洞房花燭,春宵一刻無價,說這些多不吉利啊。」 小青道:「見多了,也習慣了,身在武林也隨時有殺身之禍,還怕什麼不吉利。」 白娘子道:「話可不是這麼說啊,小青,畢竟他還在外頭沒有回來,你可是不能不為他著想啊。」 小青笑笑說道:「不要緊的,他這個人什麼沒見過?再說他也快回來了。」 白娘子目光一凝,笑吟吟地道:「小青,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武林中人不是常說麼,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走多了黑路,總會遇見鬼的。」 小青表面上很平靜,可是心頭卻不由地跳了幾下,她笑笑說道:「不談這些了,怪嚇人的,正如你剛才所說,今天是我跟他的好日子,說這些不吉利。」 「哎喲,」白娘子嬌笑說道:「剛才還不怕,怎麼現在又怕起來了?」 小青道:「還不都是讓你嚇的……」 話鋒忽轉,道:「你從那兒來呀,從竹樓麼?」 「不。」白娘子兩眼之中泛現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異采,搖搖頭,道:「我已經搬了,你走之後我一個人住在竹樓裏彆扭死了,你知道我一向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身邊不能片刻沒人侍候。」 小青輕「哦」一聲道:「竹樓讓它空著豈不可惜,你搬到那兒去了?」 白娘子嘆了口氣,道:「我啊,別看世界這麼大,想找個地兒住還真不容易,我懶得多跑,也不願意拋頭露面到處去,好在我跟西門厲還有一段交情,我搬他那兒住去了,他那兒地方大得很,也不多我一個,他那個如花似玉的嬌妻也不嫌我,正在求人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地方住,我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 小青的一顆心又跳動了幾下,道:「這麼說,你是從西門厲那兒來的?」 白娘子道:「是啊,我在西門厲那兒……對了,你不提我還忘了呢,你看我的記性有多壞,你剛才說十丈飛紅上那兒去了?」 小青的一顆心往下一沉,道:「他上城去買東西去了,怎麼了?」 「怎麼了?問得好。」白娘子吃吃笑道:「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說謊騙人,你說他上城裏買東西去了,怎麼我在西門厲那兒碰見了他?」 小青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他上西門厲那兒去了?不會吧,他明明告訴我是上城裏買東西去了,事實上我們這間屋的確需要買點兒東西。」 白娘子道:「那是我冤枉了你,許是他臨時拐了彎兒。」 小青微一點頭道:「也許,只是,他拐到西門厲那兒去幹什麼去了?」 白娘子搖了搖頭,道:「那誰知道,他兩個在外頭,我在裏頭,他們兩個都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沒聽見,反正他兩個說沒兩句話就打了起來,十丈飛紅名不虛傳,不愧是個厲害人物,他那『十丈飛紅』好生了得,可惜……」 她突然住口不言。 小青表面上仍很平靜,可是一顆心已提到了腔口:「怎麼了,你怎麼不說了?」 白娘子搖搖頭,道:「我怕你心痛難受受不了。」 小青淡然一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我還沒嫁給他,就算他死了,我也可以站起來走我的,你剛才說過,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江湖生涯刀口舐血,江湖人那一個不是隨時有殺身之險?就算他這次沒死在西門厲刀下,將來還不知道會死在誰手裏呢,所以不要緊,你說吧!」 「對,天下的男人多得是。」白娘子突然笑了,笑得好怪:「這一點你倒是跟我一樣,拿得起,放得下,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可惜他仍然不是西門厲那把『魔刀』的對手,他敗了。」 小青的心抖了一下,道:「西門厲的刀法素稱毒辣,十丈飛紅一定敗得很慘。」 白娘子道:「可不是麼?真讓你說著了,他身上中了多少刀我沒能數清,不過我清清楚楚地看見西門厲在他臉上劃了三刀。」 無論是身上,或者是臉上,西門厲的刀不是砍在了十丈飛紅,而是砍在了小青的心上。 小青道:「他的臉毀了!」 白娘子道:「當然了,臉上挨了三刀還能不毀?只是毀不毀對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小青道:「他死了?」 白娘子道:「還能不死,一個人能挨多少刀啊,西門厲的刀法素稱毒辣,你是知道的,每一刀都有相當的分量,每一刀指的都是致命的要害。」 小青笑了,道:「還好我沒嫁給他,要不然才成親不就守了寡了麼,我這麼年輕,以後的日子叫我怎麼過?」 白娘子道:「說得就是啊,這不怪,那也不怪,要怪只能怪十丈飛紅他薄福,消受不起你這個小新娘。」 小青道:「他死了,我也用不著再在這兒待下去了,這間屋,我白收拾了,你坐坐吧,我要走了!」 她要往起站,她相信白娘子說的話是真的,因為白娘子知道十丈飛紅去找西門厲了,十丈飛紅要是沒死,白娘子絕不敢到這兒來,更不敢大模大樣地登堂入室。 她也知道,十丈飛紅既然死了,白娘子既然來了,這位貌比鮮花,毒賽蛇蠍的竹樓玉姬的來意不想可知,儘管她明知道不是白娘子的對手,可也不願任憑白娘子的擺佈,因為那比死還讓她難受。暫時,她只有讓眼淚往裏流。 可是,白娘子的一隻手又搭上了她的香肩,這時候她覺得白娘子的手更涼了。 小青是個聰明的姑娘,她永遠是機靈的,她知道,要想這麼走她永遠無法走出這間屋,冒個險,孤注一擲也許可以。 她曲起左肘,猛力一肘往白娘子胸腹之間撞去。 她料想,距離這麼近,白娘子又不一定有提防,這一撞一定能使白娘子捂著肚子躺老半天。縱撞不著白娘子,也許能讓白娘子搭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挪下來。 理確如此,她想得也很好。 無如,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世間違人願之事也十有八九。 小青一肘撞出手,卻正撞在白娘子的另一隻手裏,同時,白娘子那搭在她肩上的一隻手也五指張開,扣住了她的「肩井」要穴。 立時,小青的左半邊身子就跟放在了烙鐵上一樣,疼痛難當,小青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白娘子笑了,笑得猙獰:「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也不想想你這一套是從那兒學來的,現在你還能跑到那兒去。」 小青道:「我的命是夠苦的……」 白娘子吃吃笑道:「可不麼,做了不少日子的丫頭,自命清高,好不容易攀個人跑了出來,那知這個人是個沒福氣的短命鬼,你卻又落進了我手裏,小蹄子,看看現在還有誰給你撐腰?」 笑著,說著話,她一雙手十個指頭漸漸收緊了。 小青又呻吟了一聲,倒在了床上。 白娘子笑得更猙獰了,望著小青道:「小蹄子,你害苦了我,不但壞了我的大事,還在一旁冷言冷語地奚落我,我非好好整你不可。」 她鬆了抓在小青「肩井穴」上的那隻手,抓住了小青的秀髮,揪起了小青的頭,猛力往床板上撞去,一連撞了好幾下。 床板夠硬的,可是畢竟鋪著褥子,小青的頭不怎麼痛,可是暈得厲害。 小青不是不想掙扎,奈何一隻左肘控制在白娘子手裏,兩處穴道受制,她根本無力掙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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